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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人噤若寒蝉，徐夫子依旧端着慈眉善目的模样，顺了顺胡子。
“请卷轴上的人回家准备，会有专门的人安排。”
他淡淡叮嘱，转头看向林芸兰。
“请跟我来。”
说完，自顾自转身抬脚往后面而去，林芸兰眨眨眼，在贺昀的示意下，带着三小只跟他同去。
徐夫子一路无言，大步流星在前面带路，他们一家在后面跟着，也不敢随意开口询问。
“应该没事吧？总不至于因为刚才……真把名额夺了？”
林芸兰忍不住胡思乱想，不然为何这么多人，偏偏把他们带走。
“不行，县学不会出尔反尔。”贺昀肯定地说，却不知道徐夫子此次叫他们过来为何。
不过徐夫子既然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三小只的能力，就不会私底下再多此一举。
林芸兰按下心中不安，依旧跟在徐夫子身后。
他们一路来到后院深处的一间房前，看样式应该是私人书房，林芸兰心中越发不解。
走到门口时，这才发现徐恒守在门口，看到他们过来激动上前，朝着林芸兰就喊姐。
“我就知道你们一定可以，走，一会儿带你们去吃好吃的。”
徐恒热情揉搓三小只的脑袋，比自己考核过了还要高兴。
三小只也热情回应，围着徐恒。
徐夫子脸上闪烁些许笑意，眼看他们的寒暄没有结束的意思，咳嗽两下当作提醒。
“恒儿，带他们去后厨，今日新做的桂花糕不错，带他们尝尝。”
徐恒不疑有他，兴高采烈带着三小只冲向后厨，三小只抬眸征求贺昀的同意，得到肯定的回答后，欢呼跟在身后。
林芸兰的脸色却越发凝重，把徐恒支开，这是要单独跟他们谈话的架势了，而且还不能让他们知道。
贺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，面色跟她一样郑重。
“哈哈，不是什么大事，不过还是跟你们商量一下。”
徐夫子宽慰的话语让他们心中好受一点，跟在后面走进书房。
书房不大，但五脏俱全，进门的左手边被开出一间不大不小的偏房，打开窗户后更是无比亮堂。
徐夫子迎二人进去，温煮香茶，好在没点熏香，不然这么大点的房间，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，闻着头疼。
茶叶在水中温吞蒸煮，淡淡的茶香萦绕室内，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。
林芸兰重重吐出心中的浊气，主动出击：“夫子，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，我们能够承受，不过三个孩子的学识您也看在眼里，至于其他方面，您也不用担心。”
林芸兰以为徐夫子会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怀疑束脩的事，她只能尽可能展现自己，打消徐夫子的顾虑。
徐夫子表情呆滞片刻，随即哈哈大笑：“当然不是因为这个。”
徐夫子不慌不忙将热茶过了三遍，清澈的茶水倾泄半杯，推到她面前。
林芸兰如今哪有别的心思去喝茶，只想让徐夫子快点说，给她个痛快。
“你多虑了，我叫你们过来，是想向你们确认一件事。”
林芸兰和贺昀对视一眼，二人又不约而同开口：“什么事？”
不知戳到了徐夫子哪个笑穴，再次哈哈大笑，换了个舒服悠闲的姿势。
“县学想办女学，贺之妙正好可以优先试试，届时不会跟男子一同，但学的四书五经不会变。”
“不仅如此，你家孩子多，我们几个商议了一下，可以再少收你们点束脩，你看如何？”
林芸兰微微皱眉，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馅饼砸到。
古时女子读书本就少，而且多是一些女戒女规，四书五经根本不可能，为何县学不仅要收女学生，还要给他们少束脩。
颇有种卖孩子的意味，林芸兰琢磨些不对，没有立刻答应。
“夫子，我知女子上学比较特殊，甚至称得上离经叛道，不过我们家向来不是厚此薄彼。”
“况且，我还是那句话，读书不一定为了升官发财，知书明理才是首要，我能确保让女儿读书，可是您说着的这个……”
徐夫子闻言连声哎呦，歉意颔首。
“我说的不太清楚，这个女学置办于县学里，但跟平日里的学堂隔开，也有专门的女夫子，不仅如此，县上不少声望的人家把女儿送到这里。”
徐夫子微微叹气，有些无奈：“可惜是第一年，标准未制定严苛，像贺之妙这种有天赋的孩子，寥寥无几。”
林芸兰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了，贺之妙虽说去当县学的小白鼠，但所处的环境也是数一数二，而且束脩还能适当减少。
徐夫子刻意说那些孩子的身份，也是为了打消她的顾虑，毕竟县学虽说声望不错，但也绝对不可能得罪这么多人。
“夫子，这事我不能现在给你答复，还是要问孩子的意见，等我解释给她听后，再来决定行吗？”
“当然可以，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，随时都行，其实让三个孩子同时进县学，也有我一个私心在里面，不过我可没徇私舞弊，都是三个孩子凭自己的本事。”
徐夫子急忙把事说清楚。
林芸兰苦笑不得，歉意弯腰，刚才都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，导致徐夫子如今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了。
“什么私心？”贺昀转移话题，林芸兰重新起身，抿口热茶。
“我好久没有看到徐恒这么开心了，他自小跟在我身边，学的也是我这般老古董的架子，跟同龄人无法交流，我们又多把他当做小孩子看待。”
“所以导致他身边一直没有什么朋友，不过看他和你的儿子女儿们倒是相处的来，如果他们都去县学的话，徐恒的生活也不会变成一潭死水。”
林芸兰心底略微触动，没想到徐恒看起来浅显成熟的表面下竟然是这种内里。
真正的情况不可能像徐夫子说的这么轻松，徐恒的年纪，贪玩是他的天性，可他平日里必须压抑住这种天性，就在压抑他的本能，想想都很痛苦。
同龄人也不会懂得他这份成熟，只会背地里对他指指点点，就像是她以前崭露锋芒时，迎来的不是夸赞和羡慕，还是无尽的脏水和污蔑。
好在那时只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。
“在遇到你们之后，我才发现原来他还有如此轻松的一面，还是要谢谢你们。”
徐夫子自责说道，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孩子，却不知道他每天的痛苦，自然把一切过错归结于他的失责？
“所以还请你们好好考虑，想清楚了直接来这里找我便是。”
徐夫子没有选择步步紧逼，而是宽慰让他们回去自己选。
林芸兰从书房里走出来时还有一丝丝不真实，转身看到贺昀，瞬间被他拉入现实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