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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闻亲娘命悬一线，林芸兰连忙丢下锄具，匆匆留下一些注意事项，便往娘家去了。
屋里屋外都是人，阵仗大得林芸兰更加心慌。
林张氏欠下赌债之后，她便懒得管她了，没想到，几日不见，事情便走到了这一步。
林张氏的身体一向很好，从未出过问题，林芸兰还没见过她生病的模样，踏进屋里，看到人虚弱的躺在床上，心中愈发愧疚。
“娘，你怎么了？好端端的，怎就病倒了？”
林芸兰坐到床边，想要把脉，林张氏却迅速收回手，藏到了被子底下。
“我就是有些不舒服，没有大碍。”
她说这话的时候，眼神飘忽不定，一看就是说谎。
林芸兰只当她是故意怄气，没有生疑。
“你就是林芸兰吧？”
床边还坐着一个老头，看起像个大夫。
得到她的目光之后，那大夫扬起下巴，道：“你娘这病，我已经看过了。心脉受损，若是想要保命，就得按着我的方子吃药。”
说到这些，变花样般的变出一张纸，递了过来。
林芸兰翻开一看，冬虫夏草、西洋参、沉香、灵芝……
还有雪莲跟何首乌？
看到最后，林芸兰终于忍不住了，直接将方子丢在大夫身上。
“这些药，你留着自己吃吧。”
这个大夫看着脸生，不是村里人，估计就是个趁机打劫的混子。
“无知小辈，我好心救你娘的命，你却这般不识好歹。”药方被丢，大夫一下子恼了起来，“我把话放在这里了，要是不吃药，必将活不过这个冬天。”
林芸兰心系自己的娘，没有搭理他。
这个药方除了贵之外毫无用处，其中两味还是相冲的，一起用药会出人命，这样一个方子，她是疯了才会吃。
“芸兰，你怎么不听大夫的话啊？眼下我头又痛心又闷，若是不吃药，许是真的活不长了。”林张氏面露戚哀之色，“不管怎么说，我们都是母女，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啊！”
说着，她伸出手，紧紧的抓住她，生怕人跑了似的。
“放心吧，我……”林芸兰让她抓得疼了，本想要拉开，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脉搏，“娘，你的脉象怎么这样奇怪？”
提到此事，林张氏的防备心又起来了，悻悻的收回手。
“那大夫说，我这是重症，要是不治人就会死。”
说出这话之前，林张氏看了眼大夫。
那大夫又趁机道：“早点治疗，早点痊愈，这些药确实是贵了点，但是贵有贵的好处，药不贵又怎么会好呢？我看你穿得也不差，家里怎么着也得要十几二十两，钱没了还能挣，人要是没了，可就回不来了。”
“芸兰，我还不想死，你要救我啊。”林张氏吓得两眼泪汪汪，“早知道有今日，我便不与你吵架了。”
“芸兰，为娘最放心的就是你。虽然你不喜欢听这些话，但我还是要说，那贺昀真的不是你的良配，跟着他，不会有好日子过的。如今我就要死了，定然不会害你……咳咳。”
一口气说了太多话，林张氏体力不支，咳了好几声，脸色愈发惨白。
林芸兰没有回应。
林张氏的脉象确实奇怪，但却没有任何病症……
她看了眼自信满满的大夫，又看了眼咳得气喘吁吁的林张氏，一时没法做出判断。
“要钱还是要命，你看着办吧。”
大夫再次催促。
生老病死是大事，林张氏犯了这样重的病，过往的事情便也没人计较了，眼见着她犹豫不决，忍不住道：“芸兰，大夫的话没有错，钱没了可以再挣，人没了就真没了。”
“若是你拿不出钱，也可以去求助村子里的人，让他们帮着想一想办法。”还有人给出了主意。
隔壁村一个以不学无术无所事事而闻名的青年站了出来，无所谓道：“你娘可是我从外边背回来的，如果没有我，她就死了。我这样的人都知道奉养父母，你怎么连这点事都想不通？没有钱就去借，很快就凑够了。”
屋里不只有村子里的人，还有好几个生脸，方才太过心忧，她并未留意这些。
林芸兰微微皱眉，视线落到林张氏身上。
林张氏的眼神躲闪了下，破天荒的道：“我看这病是好不了了，芸兰，你也别浪费这钱了，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要紧的。待我死后，你记得买副棺材，找个宽敞的地埋了就行。”
经她这么一渲染，氛围更为沉重了。
好几过看不惯林张氏的村民都跟着安慰了她几句，让她放宽心，这病一定能够治好。
邻村那些人的同情心倒没有这么泛滥，知道林芸兰是个做主的，要说也是跟她说。
“二十两而已，用得着想这么久吗？”青年又道，“我一个外人，不过背了你娘一回就不忍心看着她死，你可是她的女儿，好意思看着她死吗？”
林芸兰对上他的眼，直勾勾的盯着对方，青年让他看得不自在，视线投向了别处。
“芸兰，你不用纠结了，这病我不治了。”
林张氏再次说道。
林芸兰笑了一声，视线再次回到床上时放松了不少。
“娘，既然您这么舍得为我着想，那么我便听你的好了。您放心，待您死后，我一定好好操办后事，绝不会让您成为孤魂野鬼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
林张氏面露惊恐。
其他人听见了，忙劝她不要冲动，凡事都得试过了才知道，这病又不是绝症，该治还是得治。
那大夫冷哼了声，道：“要钱不要命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儿女。”
林芸兰不以为意，眸中的笑意更甚，理所当然道：“我娘都同意了，又关你什么事？早说了，我的钱是我的钱，我娘的命是我娘的命，两者怎能混为一谈？”
“你、你……”
大夫惊得说不出话来，只能看向林张氏。
不待林张氏开口，林芸兰又道：“娘，既然已经商量好了，那我便回去了。你死了不要紧，黄豆死了才教人伤心呢，到时我便挣不了钱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