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岑苒看了财务总监夏前进一眼，他正被从围攻魏立东人群中退出来的零散几个人拉住，问东问西边聊边喝，显得沉静稳重又权威感十足，全不同于被一大群业务围在中间喝得不知所云的魏立东，浮夸的笑声显出这热闹被后的狼狈，让她觉得有些不忍。
毕竟他是她的上级，他被人尊重与否，基本决定了人力部全员在公司的地位。
“路总，一线业务对人力还是要有些敬畏才好，否则年度任务也不好分下去。”岑苒有些不自在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，看着路佳明轻声说道：“就算您这边强压下去了，他们想必在薪水和增量奖励上与人力部又有一番拉扯，魏总这边若压不下去，最后成本也还是销售部的。”
路佳明看了她一眼，轻笑着说道：“他们敬老魏，就是为了拉拢关系，在签激励方案的时候多些话语权，怎么会不敬畏。”
“这个……”岑苒张着嘴看着路佳明，被他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“结束后我送魏总，这总可以了吧？”路佳明笑着说道。
“路总安排就好。”岑苒当然不会去作路佳明的主、表态同意还是不同意，更不会故作自已人的模样去劝他酒后不能驾驶。
他是什么人？他有什么不知道的？只是故作姿态罢了，她倒是不必自多多情入了他的局。
“有时候觉得你冰雪聪明、有时候又觉得你鲁钝得很。”路佳明斜眸看了被业务员围着的魏立东一眼后，转过目光看着岑苒说道：“虽说部门与个人一荣俱荣、一损俱损，但你仔细想想，你维护部门共同利益的方式是让老魏的权威不受损，动作是拉；老魏维护部门利益的方式是将你和小罗这样的年轻女员工推出去，一做讨好别部门的工具、二做承接工作冲突的打手，动作是推。”
“这一推一拉之间，人力部的整体利益还是绑在一起，他魏立东的利益毫不受损，只有你这个小傻瓜，成了他手里好用的工具、他人眼里的恶狗。你以为自己做的实事多了，老板能看到你的才干？”
“公司难道不需要做事的人？”岑苒打断路佳明的话。
“需要。”路佳明扬眉说道：“但老板看到的永远是指挥官，而不是被驱使行动的某一个人。”
“老板看这些业务员也是如此？”岑苒讽刺地反问。
“你在公司这几年，见过几个业绩突出、带团队也厉害的区域经理升上来的？”路佳明反问。
“……”岑苒不语。
“是没有空位吗？还是他们不想？”路佳明冷笑着说道：“恐怕连你都认为他们不配，否则你就算招不到人，也没想过内聘吧？”
“我…..”岑苒心下不由得暗惊，她真是这么想的。
“我可没打压过我的下属。”路佳明强调说道。
“可是…..”岑苒想了想，觉得自己再说下去更显愚蠢，便住了嘴。
“你这样的，能在部门里做点事、平时能推出来喝酒招待、关键时候又能推出去当炮灰，对老板来说就是一个好用一些的工具而已。我敢打赌，如果老魏离职，原总立刻让你去招替代者。”
“不用你，还一点儿也不避讳你、一点儿也不担心你反抗。”
路佳明拉着岑苒离人群远了点儿，看着她温声说道：
“原本每个职位的人都有自己的职责，也有自己成长的路径，我不必多说。但老魏今天在酒桌上将你推出来、拿你和行政比招待能力，这让人不能忍。”
“……谢谢路总。”岑苒握紧手里的酒杯，声音有些发紧。
“是谢我和你说这么多、还是谢我揭穿了老魏？”路佳明举杯轻饮一口酒后，斜眸看着她问道。
“谢路总让我看清自己的生存现状。”岑苒紧声说道，低垂着眸子的脸上，显出几分难堪的郁色。
“每个人都一样，不独是你。”路佳明温声说道：“但老魏这人不地道。”
岑苒敛着眸子不说话。
她不能顺着路佳明的话去踩魏立东，既然在这些总监的眼里，她们这些做事的人都是工具人，便谁也不会真心为着她们。哪天利益相连、这两人又联合起来，她一定是被出卖的那一个。
“我看也差不多了，你过去那两桌和一线经理们说说话。”路佳明微微笑笑，端着酒杯回到桌前，满脸笑容地将魏立东从人群中拉了出来，还笑着骂业务员没眼见力。
在业务员们都大笑着散去后，路佳明又与魏立东把酒言欢。他看着魏立东半眯着眼睛看向岑苒那边，似是想看清楚她的立场。
“你们部门这个岑经理啊，年龄不大、心还不小。”路佳明斜眸看着魏立东，不紧不慢地说道。
“哦？”魏立东将目光从岑苒身上收回来，在看着路佳明的时候，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让他看起来真的有几分变幻莫测。
“你说我和你老魏是什么关系，在喝酒上我还能让你吃了亏去？”路佳明笑着说道：“岑苒推着我将你从人堆里拉出来，想着维护你这个总监。你说她一个小姑娘，这时候能顶什么事？我们半个业务员都能让她喝趴。”
“你也别小看我们岑经理，她酒量不错的。”魏立东听罢，心里的疑虑便消了大半，只是听路佳明今晚那些话，他对岑苒还照顾得很，心里便有几分不快，在提及岑苒时不仅没有保护女下属的意思，反冷笑着说她能喝。
“女孩子怎么能和人拼酒量？那还要我们做什么？说出去我们这些男同事都不要做人了。”路佳明哈哈一笑，举杯与魏立东碰了一下后，仰头一饮而尽。然后大步走到业务员那两桌，让下属帮着倒了满杯的酒后，豪气地以部门老大的姿态敬了下属，两桌人、两满杯，喝得滴酒不剩，最后还叮嘱员工们要维护女同事、尊重人力财务部的战友们。
一番做态，漂亮又大气，让人挑不出半点儿错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