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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苏尔到家后大约十来分钟，路佳明便电话给她说他在楼下咖啡厅等她。
“他们这个年龄的人，将离婚的事情看得很重吧？”林苏尔握着手机，心里有些莫明地慌张，但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慌。
路佳明只是一个对她的工作还算满意、喜欢对人对事都有掌控感、又喜欢向年轻人秀自己的人生阅历的男性上级而已。
“蒋昱也怕我在家里会胡思乱想呢。路总经历得多、见的人和事也多，又不了解我这个年龄人的想法，所以更多担心也是正常的。”林苏尔给路佳明的过于关心找到自认为合理的理由后，心慌的感觉轻了许多。
她对着镜子看了一眼，已经换上运动款便装的她看起来更小了，脱了妆的她看起来也有些沮丧感。反正与上班时候的精致明丽差别很大，是不会让人心动喜欢的丧感颓废模样。
“反正……就这样吧。”林苏尔抓了手机、穿上球鞋就出门了。
*
“这边。”路佳明招手喊她。
“路总。”林苏尔轻声喊了一声后，就这么低着头直直地站在旁边。
“矗着干嘛，坐呀？”路佳明作势拉了一下椅子，示意她坐下。
“哦。”林苏尔这才拉开椅子坐下，将手机放在桌上后，双手平放在腿上，看着路佳明问道：“您不放心我吗？”
“是啊，怕你做傻事。”路佳明用手指敲了敲贴在桌上的点餐单：“吃什么，自己点。”
“我吃过了。”林苏尔小声说道：“庆祝自己离婚的新身份。”
“……脑子没坏吧？”
“你老公没有再刺激你吧？”
路佳明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，感觉到她整个身体都僵住后，还特意将手在她的额头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才收回来，看着她笑着说道：“不打你，紧张什么。”
“我晚上吃的火锅。”林苏尔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后又快速滑了开去，心里刚刚升起一点点异样的感觉又褪了下去。路佳明这样明朗坦然的样子，真是半分暧昧也没有。
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对路佳明有想法，潜意识盼着他对自己有感觉，才会一而再、再而三的怀疑他对自己有同事之外的意思……
林苏尔的脸微微发热，对自己的这种潜意识感到羞愧。
*
“还真是庆祝呢？”路佳明笑着摇头，招手叫来服务员，给她点了杯纯奶。
“您是不是觉得离婚是件挺大的事、挺悲伤的事呀？”林苏尔从慌张中缓过来后，整个人渐渐放松了下来。
“当然，人一辈子结几次婚、离几次婚？”路佳明一脸严肃地说道：“你想你们年轻人现在换工作，两三年换一次已经是长情的了，按这个算法，一辈子得换近十次工作。但你每次要离职的时候是不是都会前思后想、纠结犹豫、问这个意见、问那个主意？”
“是。”林苏尔点头。
“那结婚呢？”路佳明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：“普通人多的也就两三次吧。一辈子只会做两三次的事情，却比找工作更轻漫、比辞职更草率，这不应该吧？”
“……不能这样比吧？”林苏尔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地，许久之后才想到回他的话：“不辞职最多就是做得不开心，但还有工资可拿，所以拖一拖没关系。婚姻可不同，在问题婚姻里可能会有安全风险、精神崩溃的风险，你看这多可怕，可不得快快的跑掉。”
“…….你想像力还挺丰富的。”路佳明也被她说得半晌没哼声。
“您自己也是经历过的，应该懂得我现在的心情的。”林苏尔双手捧着路佳明点的这杯有温度的牛奶，低着头轻声说道。
“我……”路佳明张了张嘴，盯着低头的林苏尔看了半晌后，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。
“所以您今天过来如果是想劝我的话，就真的不必了，我已经决定了。”林苏尔见路佳明不出声，认为他已经被自己说服了，抬头看着他时咧嘴一笑，语调轻快地说道：“我这叫及时止损。”
“好，我不劝你了。”路佳明点头。
“但是还是要谢谢路总的关心。”林苏尔用力点头，向路佳明举起面前的牛奶杯。
带着几分憔悴的素颜脸、配上这身素得不能再素的运动款便装，看起来有种楚楚可怜的破碎感。路佳明沉眸看着她，半晌之后、在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绷不住的时候，才端起手边的茶杯与她轻轻碰了一下。
“不用谢，看到你这样我很心疼。”路佳明低头轻啜了一口茶，又动作极缓地将茶杯放下。然后拿了筷子准备去夹菜，似是感觉到林苏尔突来的安静，抬头看了呆愣中带着慌张神色的她一眼，漫笑着说道：“缺爱呀，表情这么惊竦？”
“……是，缺爱。我爸从小都不怎么管我。”林苏尔低头，很慢很慢地喝了口牛奶后，便放下杯子、抓起手机，对满脸自若的路佳明说道：“路总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，回去还要写协议。”
“嗯，去吧。”路佳明放下筷子，抽了张纸巾擦嘴。
“您吃，不用管我。”林苏尔连忙说道。
“送你到门口，还有几句话和你说。”路佳明拉开椅子站了起来：“要不要我给你一份协议模版？”
“您和太太也是协议离的吗？”林苏尔问道。
“我们……”路佳朝欲言又止。
“哦哦，不方便的话不用说。”林苏尔双手慌张得乱摇，急急地说道：“模板不用，我找律师朋友下载了。”
“也不是不方便，不过……以后再说吧。”走到门口，路佳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，看着她温声说道：“既然是律师朋友给的模板，我自然是放心的。”
“我……那……那我就先走了。”林苏尔连忙低下头，慌张地说道。
“嗯，别怕，有什么不懂的就给我打电话。他再为难你、或者提出什么你觉得为难的条件，你都不要马上做决定，先给我打电话。这段时间我24小时开机。”路佳明点头，语气极温柔地交待她。
“好的我知道了，谢谢路总。”林苏尔头都没抬，在急急地说了谢谢后，便逃也似的跑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