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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春闺杀 > 第299章 凭什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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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而来的心慌,在此刻被无限放大。


阿萱深吸了一口气,稳了稳心神,方才对着红微道,“中午炖的松茸鸡汤可还有?”


红微点头,“有的。”


“去端来。”


说罢,阿萱便独自推开了房门。


只见,粱煜正坐于桌案前,正提笔不知写着什么。


一旁燃着一盏灯烛,昏暗的光线映照在他伏案的侧颜之上,竟是有一种破碎的美感。


听到开门声,粱煜抬眸看了过来,那一双眸子深邃,却透出几分虚弱来。


“阿萱回来啦!”他柔声说着,有气无力。


阿萱这才走上前去,“王爷身子不适,理应多休息才对,怎可伏案忙碌。”


说话间,她已经走到了粱煜的身边。


垂眸看着桌案上的东西,不由地一愣。


是一幅画。


画中人,是她。


画上的她,是扬鞭策马的模样,简单的发髻上,那一根从未戴过的桃木簪尤为显眼。


“没什么气力。”粱煜缓缓叹着,“笔力不足,画不出阿萱三分之一的神韵。”


阿萱心头微微一怔,却是勾唇一笑,“爷的画作一向极佳,这幅画画得很好。”


“是吗?”粱煜像是不信一般,抬眸看着阿萱,眸间透着几分期盼,“阿萱喜欢吗?”


喜欢吗?


阿萱看着那幅画,不可否认她的心的确是在某一瞬间乱了一拍。


但……


不是一幅画就能让她心软的。


她强迫自己勾起唇来对着粱煜一笑,“喜欢。”


粱煜的眼底浮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,却道,“恩,阿萱喜欢就好。”


“爷大病未愈,不可操劳。”阿萱说着,便伸手将粱煜搀扶了起来,“还是回去躺着,好好休息一会儿吧!”


粱煜虽是站起了声,被阿萱扶着往床边走,可到底是有些不情愿,“本王觉得睡了好久,只想稍稍动一动。”


“待王爷病好了,再动也不迟的。”


闻言,粱煜便不再开口说话了。


待阿萱将他扶到了床上,他才靠着床头,长叹了一口气,“还记得当初将你带回府的时候,你什么人都不肯要,只要本王陪着,本王便陪着你吃,陪着你睡,你夜里梦魇惊醒,本王便抱着你哄了足足两个多时辰……”


阿萱不知道粱煜为何突然提起了从前的事。


心口免不得又一阵慌乱。


见她不做声,粱煜便问她,“阿萱可是都忘了?”


她在蛇窟被吓坏了,四岁之前的记忆全无,可粱煜对她的好,她却都记得清清楚楚的。


刚回来那会儿只要粱煜,是因为他是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那一个。


她真的,极其依赖他。


曾经,她的心里只有他……


但眼下,阿萱却是淡淡道了一声,“是啊,那会儿年纪小,记不住太多事的。”


闻言,粱煜也没再说话,只是紧紧地盯着阿萱。


四目相对,阿萱却一时无法从他的眼眸中探究出什么。


他一贯都是如此的,高深莫测。


以至于,她心底的不安又强烈了几分。


就在这时,红微推门而入,端来了松茸鸡汤。


阿萱接过,这才冲着粱煜道,“王爷喝点鸡汤补补身子。”


看着阿萱舀起一勺,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,而后送到自己嘴边的样子,粱煜的眸子不自觉地一沉,却是又看向她,“本王不饿,不喝了,好不好?”


语气,竟是染着几分请求的。


阿萱脸色微微一僵,她不知道粱煜是不是已经察觉出了什么,可,此事已成定局,就算他察觉到了,也无济于事!


深吸了一口气,阿萱复又染上温柔的笑意,“王爷最近身子虚得厉害,这松茸鸡汤大补,还是喝些好。”


那勺子就一直放在粱煜的唇边,没有要拿回来的样子。


粱煜看着阿萱,眸光微微闪动。


终于,他还是张了嘴。


鸡汤入喉,一勺又一勺,一口又一口。


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说话。


安静的卧房内,只有勺子碰触碗壁发出的细微的,清脆的声响。


不多久,一碗汤就见了底。


阿萱将汤碗放在一旁,这才拿出帕子来给粱煜擦嘴。


擦着擦着,粱煜的手便握住了她的手。


阿萱身子微微一僵,


粱煜那双骨节分明的手,从前很是好看,但眼下却有些枯瘦如柴的意思。


指尖染着凉意,触感甚是僵硬。


阿萱看着那只手,心口猛然痛了一下。


她知道,这是她的杰作。


“阿萱,会一直陪着本王的吧?”粱煜缓缓开口,清冷的声音透着虚浮,没了从前的孤傲之气。


阿萱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,嘴角扯起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,“是啊,我与王爷有着三年之约,王爷难道忘了不成?”


粱煜缓缓点了点头,落空的手慢慢放下,垂至身侧,慢慢握住了被褥。


“是啊,三年,阿萱说好的,要给本王三年时间。”


“王爷放心,妾身不会食言的。”阿萱说着,便扶着粱煜躺了下来,“时候不早了,王爷早些休息吧。”


粱煜却是看着她问,“那你呢?”


“妾身还有些许政务要处理。”


“好。”


粱煜应了声,而后便闭上了眼,沉沉睡去。


阿萱就这么坐在粱煜的身边,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沉而缓慢,方才放下心,站起身来。


转过身,准备离去,可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了不远处的桌案上。


犹豫再三,她还是走了过去。


看着画上那笑得肆意张扬的女子,阿萱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刺痛。


随后,一滴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,晕花了女子的面孔。


下一瞬,阿萱一把抓起那幅画,撕了个粉碎!


他凭什么画这样的画来企图让她心软啊?


画上那个张扬不羁的女子,早就被他亲手扼杀了啊!


是他逼得她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,他又凭什么画这样的画来怀念啊!


她不会心软的。


这是她唯一能够摆脱他的机会了!


看着那满地狼藉,阿萱深吸了一口气,而后大步离去。


却是不曾发觉,躺在床上的人忽然紧紧握起了拳头,并未睁眼,但,眼角却落下了一滴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