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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年的前一天，赵映红拿了单子过来找白玉。
“明年开春的单子已经订出去这么多了。”
真的好厚！
赵映红有些担心：“我怕做不过来。”
她们成衣厂在本地实在太有竞争力了。
王莲推新款的能力非常强，可以说是时尚又亲民。
市场上有很多仿冒她们款式的，打了好几次官司，但也实在撼动不了他们的主流地位。
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前一季下这么多单。
怎么说呢，连样品都没看到呢，说白了就是秦家屯成衣厂不管做出什么来，又怎么定价，他们都要呗。
白玉道：“分销出去。”
“怎么分呢？”赵映红道，“分厂也满单了，已经扩过两回了，再建新厂也来不及。”
“就是下发给其他厂子做，然后给提成，这个叫外包。”
赵映红想了想，道：“也行，不然旱的旱死，涝的涝死。”
如今她们已经站在制衣业的金字塔顶端了，当年那些恩恩怨怨也实在是想不起来了。
有钱大家一起赚，也没什么不好的。
赵映红道：“但就是有一个问题，我不信任他们的能力，万一做出次品来，也上咱们的标签，会坏事。”
白玉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。
她道：“标签自然送回来打，签合同的时候要说清楚，出了劣质品要他们自己买单，并且不许外销。回头啊，找个律师来，好好研究一下合同怎么签订。”
赵映红想了想，道：“行，我们县城自己的成衣厂设备是真的好，我看这次新提拔上来的厂长也像是靠谱的样子，我们可以选他们先试试。”
“嗯”，白玉道，“谈得合适的话，就把预定单都甩给他们，我们自己做新的。”
赵映红笑道：“那还不美死他们。”
县城制衣厂之前投入这么大，现在半死不活地撑着，已经濒临倒闭了……
没有什么油水的单位，那群想捞的反而走了。
赵映红又想了一下，跟她说：“你先跟葛副县长打个电话啊。”
说好了她再去谈嘛。
白玉本来也没当成什么大事，拿起了电话。
“喂，葛叔，新年好啊。”
老葛的声音听起来凉飕飕的：“明天才过年，你发梦呢你。”
白玉愣了一下：“哟，我咋又招惹你了？”
老葛道：“你先说说你找我啥事儿。”
白玉心想，钢厂都合并成功了，省里下了表扬的文件，夸奖他们的效率，他到底干嘛心情不好？
她很自信地道：“我这里有个好消息，您听了高兴高兴。”
不是一直闹心县城成衣厂做不起来吗？！
我给您送订单！
白玉兴高采烈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。
谁知道老葛不但不高兴还破口大骂。
“你这主意好啊，那你早干啥去了？！现在说这个，晚了！成衣厂要打包卖出去了！”
白玉“嗷”地一声就从炕上蹦了起来：“啥？！您说啥？！”
成衣厂，投入了好几百万，虽说被坑掉不少，但那也是重点项目啊！
怎么能打包卖掉？！
“不然咋办？继续投钱？！我管重金属都管不过来！姓白的，当初你如果肯接过去，我至于吗我！你说我一把年纪了，还要操这个心，还要亏这个钱……”
他已经气坏了，甚至还喊白玉“姓白的”！
白玉赶紧道：“您打算多少钱卖掉？”
“两百万！”
“那不是亏得裤衩都不剩了？”
老葛：“……”
白玉尴尬地道：“叔，不好意思，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接。”
“谁你叔？！我没你这么没良心的侄女。哎哟，成衣厂我的心肝啊……”
白玉尴尬地道：“要打包卖掉，卖给我们行不行啊？两百万，我们也能出……”
那么好的设备，那么大的厂房……
葛副县长更生气了：“你早干嘛去了？！我们是拍卖的形式，已经定价了！”
难怪……
估计是没人愿意接盘，最高只出到两百万。
不然的话，怎么可能这么低的价格卖掉？
试想，现在要办个小厂，自己搞一栋楼，买上一些设备就能开工啊，开工就能挣钱。
那县成衣厂之前是国营，投入了太多在中看不中用的硬件上。
这是真的，不利于创收。
白玉琢磨了一下，道：“我出两百五。”
“你二百五，你全家都二百五！”
葛副县长自己想了一下觉得不对：“你家公母俩是二百五，果果他们几个孩子是好的。”
白玉：“……这么大的事情您怎么不通知我？”
葛副县长道：“我没通知你？姓白的你敢说我没通知你？！”
白玉满头大汗地道：“我，我，您等等……”
她突然想起来，之前县城发的文件她确实是没看……
一则太忙，二则懒得看。
得赶紧先去确认一下。
好说歹说，挂了电话，葛副县长还“哇哇”了她两声。
白玉跳下炕，对赵映红道：“走走走，去办公室。”
赵映红也听见了，毕竟葛副县长的声音，那么大！
“诶，好……”
白玉也没头没脑，直冲到门口。
“妈！”
秦小苗手里抓了一坨不知道什么东西，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。
白玉跑得太快，差点撞到孩子，母性的本能让她转了个身，就绊倒了。
“阿玉！”
秦小苗也被吓着了，傻乎乎地看着她。
白玉挣扎着爬起来：“没事……”
秦小苗道：“妈妈吃仙丹。”
他的意思是吃了“仙丹”就不痛了，也不知道什么东西，冰冰的就往白玉嘴里塞。
白玉疼得七荤八素，差点张嘴就接过来了。
秦大山刚进门，隔着老远大吼一声：“阿玉不要吃！！！”
是什么让秦大山这铁打的汉子勃然变色！
赵映红低头仔细看了看，惊呼：“阿玉这是冻鸡屎！”
一瞬间白玉上头了，什么母爱也无法让她保持冷静。
她人都还没起来，直接四肢并用爬到了一边就开始“呕”。
秦大山冲过来，一把拎起秦小苗：“我跟你说了这不是人吃的！”
合着他知道秦小苗在捡冻鸡屎……
也就是万万没想到会拿回来喂给亲爱的妈。
秦小苗憨憨地看着他：“爹吃？”
秦大山脸都黑了：“爹不是人吗？！”
白玉没吃进去，但生理反应干哕个不停。
赵映红很缺德地扶着门在那笑得肚子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