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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从那县回到家，白玉整个人都不太好。
她觉得自家孩子未免早慧，这么小就有点按不住。
果果放高利贷的往事还历历在目，而且那时候她逻辑缜密，自有一套道理。
小实刮了人家的车也能说得头头是道，而且各种不服。
聪明是好事，但看要用在什么地方了。
尤其是当白玉发现秦小实捡垃圾还钱也想走捷径的时候，她更不好了……
现在镇上到处都在修路，弄得尘土飞扬的，各种器械都上了。
修路的工人骂两句：“娘的，这破机器真的没屁用，才一年就不好使了！”
秦小实会立刻跑过去问人家：“那您要扔掉吗？”
搞得人家一愣一愣的，上万块钱买的机器就扔掉啊？
工人说：“不扔啊。”
秦小实还试图忽悠人家：“不是不好用吗？不好用就扔了吧。”
工人：“……”
秦小实：“我老姑奶奶说了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。”
直到秦小树路过，黑着脸把他拎走了。
回家把这事儿当笑话讲给白玉听。
他说：“这娃失心疯了，在那吃了一嘴灰，我还以为他想干什么呢。”
白玉道：“你为啥要人家扔机器？”
秦小实理直气壮：“他扔了我才能捡回来卖钱啊。”
白玉都傻了眼：“人家那么贵的机器，你就捡回来卖废品啊？”
秦小实小声道：“可我欠了好多钱……”
不捡大的回来，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还得起。
白玉深吸了一口气，呼唤了一声：“果果！”
秦小果立刻冲了过来，把他拎到一边去教育了。
秦小树后知后觉地道：“呀，我说呢，今天王莲嫂子烧饭的时候埋怨了一句那锅不好，他就问人家要不要扔了。”
白玉深深地叹气。
睡午觉的时候，她就跟秦大山道：“我真的，得多盯着小实了。”
对此，秦大山竟然道：“男娃就是笨点。”
白玉：“？？？？”
您这，又是从何说起啊！
秦大山道：“果果，一说就通。哪像他。”
白玉无言以对。
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，他们夫妻两个，白玉的时间是更有弹性的。
她做的毕竟是文职，可以分事情的轻重缓急，但秦大山做武职，就难。
但是，想要教儿子“遵纪守法”，显然又是秦大山更合适。
她跟秦大山说了她的想法。
秦大山也赞成。
“我拎他去上班，让他耳濡目染。”
然而，当他们俩睡好了起床，秦大山去跟秦小实说了，他急了。
“不行，不行的！我要捡废品，我要还钱！”
秦大山耐心地道：“这个不急。”
秦小实更急了：“不行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！”
这……又是从姐姐那学来的口条。
秦大山无法反驳，扭头看向白玉。
白玉试探着道：“那你姐也没逼你马上就还啊，你急什么？”
“可是，欠了债要赶紧还不能拖。”
这也是对的……
“可是，姐姐不会介意的。”
秦小实又道：“可是无债一身轻。”
这又是……从姐姐那学来的。
秦大山沉默了。
白玉也沉默了。
他这套逻辑毫无漏洞，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，将来也能记得。
可，还是得跟着爹去上班啊。
秦小实看了看呆若木鸡的爹妈。
他道：“没事，我去捡废品了啊。”
白玉回过神，一把把他拎了回来。
“这样吧，我有个高薪的工作给你。”
秦小实两眼放光：“什么？”
“你帮我看你俩弟弟，一天我给你五块钱。”
今天秦含秀犯了腰病，被嘱咐要卧床静养一天。
白玉和秦大山本来就商量着，他们俩其中一个要带双胞胎上班的。
这么一看，就给秦大山吧，回头看看有没有什么他能打杂的事儿，再换。
秦小实用两只手捧着脸：“哇，我一个月能赚一百五，是不是比你们俩工资都高了！”
白玉：“……”
秦大山茫然地道：“谁教他算数的？”
秦小果走了出来：“我教的。妈，这工资太高了，他不配。一天一块钱就差不多。”
秦小实立刻往地上一躺就要开始打滚。
然而屁股刚挨着地就被他姐吼了。
他哭唧唧地爬了起来，接受了从月入一百五到月入三十的落差。
……
秦大山今天是带娃上班，而且一带带三个。
小镇派出所的工作是很忙碌的，大案子不提，小案子零零碎碎。
夫妻打架的，丢了东西的，猪掉坑里的，猫跑了，狗丢了。
人人忙得脚不点地。
秦小实一个人，守着小车里两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小弟弟，倒是很尽职。
秦大山观察过，他还会给俩小屁孩讲解这是什么地方，这些人在干什么。
饿了就拿出小点心给吃，渴了会喂水，还会用扇子扇风。
他年纪虽然小，但是从小胳膊就很稳。
俩娃娃被他照顾得妥妥帖帖的。
秦大山放心了。
下午的时候，小实还让人帮忙，把俩孩子推到外面，说要去看日落。
……
白玉下班的时候，路过派出所。
远远看见小实守着小车坐在那，拉了一张小板凳坐了，眯着眼睛。
在落日的余晖下，这小孩奶奶的。
她不由得就有些陶醉：我儿子真乖，真可爱。
“实啊，睡着了吗？”她笑着走过去。
秦小实打了个奶萌萌的哈欠：“没有。”
“上班”的时候他不能打瞌睡！打了也不能！
白玉笑道：“弟弟没丢吧？”
“没啊。”
白玉笑眯眯地绕过去，想看看她可爱的双胞胎。
结果这一看，笑容僵在了脸上。
秦小实发现老妈的表情不对劲，赶紧也站起来看了看。
发现两个弟弟都在，他松了口气：“还好还好，都没丢。”
两个都在呢！
刚刚他确实悄悄打盹了，可吓死他了。
白玉抖着手，指着车里多出来的那一个：“她是谁？！”
没少，但是多了一个！！！
小车里现在有三个娃！
其中两个是她的双胞胎，还有一个是个不认识的小孩！
看起来甚至才三四个月，用绿包被包着，睡得正香呢！
秦小实很坦然：“没丢，就不亏。”
白玉：“……秦大山！”
隔了一个大院，办公室里的秦大山听见媳妇吼，赶紧冲了出来。
“咋了？！孩子丢了？！”
他忙起来了一会儿没顾上！
白玉气坏了：“没丢！”
秦大山一头雾水：“没丢你恼什……么……”
等他看清楚小车里的情况，也是目瞪口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