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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四时春 > 第573章 一动不如一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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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春分坐不住了,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子,“我得去找父亲商量一下,看看该如何应对。”


翁振海本能地挺直了背脊,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?”


时春分本想说不用,但触到他渴望的目光微微一顿,迟疑道:“倘若定水镇城门被关,那我们只能想法子从水路离开,你来了定水镇这么久,可否帮我们画一张水路的航线图?”


“这可太简单了!”翁振海兴奋起来,“你放心吧,等你们商量好之后,航线图一定早就画完了。”


时春分欣慰地点头,带着离燕快速离开了现场去找褚严。


褚严听完她的来意,脸色也凝重起来,“不会吧?区区一个城门校尉,应该不会如此大胆。”他这话与其说是分析,倒不如说是自我安慰,对方倘若奉了朝廷的旨意刁难他们,有什么做不出的,就算真的在定水镇造反也是名正言顺的,不像他们乃忤逆之师。


时春分不清楚褚令他们知道多少,更不清楚他们对那城门校尉有没有防范,所以一时间也不好出别的主意,“那父亲认为,我们不需要提前做些准备吗?”


褚严摆了摆手,“一动不如一静,咱们做的越多,只会影响阿令的计划。”


时春分微微点头,“这倒也是。”


她相信褚令一定比她神通广大,临走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,而她只是从翁振海那里听见了一点点消息,未必能窥见全貌,还是别胡乱插手比较好。


“那我回去告诉翁公子,让他不用担心。”时春分笑着道。


褚严正想点头,突然想到了什么,制止道:“翁振海在这个时候告诉你这件事,会不会另有目的?”


时春分一怔,没想到他会这么说,不由拧起了眉头,“不会吧,他已经答应了跟我们褚家合作,应该不会再背叛我们。”

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褚严直言道:“知人知面不知心,他突然投诚又住进我们褚家,谁知道心里打得什么主意?万一他故意给我们假消息想害我们,这次岂不是中了他的圈套?”


“这……”时春分犹豫起来。


若是以前,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翁振海,可经历了茶楼的事情,她的确有些说不准了。


见她的表情有所松动,褚严拍板道:“这样吧,你先别回去找他,免得他继续用言语蛊惑你,咱们把褚家的所有人叫到大厅,一起等阿令他们回来,这样万一有什么变故,咱们也来得及坐在一起商量对策。”


“那……好吧。”时春分觉得褚严的安排不无道理,便没有反对。


她不知道的是,趁着她去叫其他人的时候,褚严叫来两个家丁吩咐道:“你们去把翁振海房间的门窗钉上,免得他逃跑。”


那两个家丁领命而去,而时春分却毫不知情。


翁振海此刻正坐在房间里画航线图,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,所以他画的十分地仔细,可就算他再怎么认真都好,钉门窗的动静太大,他不可能什么都听不见。


“什么人,你们在干什么?!”翁振海一听到声音,便迅速放下画笔,大声地呵斥道。


因为有褚严的吩咐,那些家丁肆无忌惮,“翁公子,我家老爷说现在是非常时期,怕你一个人腿脚不便会有危险,所以特地吩咐我们将门窗钉上,防止外人过来加害于你。”


这话说得冠冕堂皇,可只要不傻的人心里都明白,这是变相将他软禁了起来。


翁振海手中的画笔滑落,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,“是吗?原来是保护我啊……”


那些家丁没再理他,继续卖力敲打着门窗,却不知房内的人已一把抓起桌上的航线图,飞快地撕得粉碎。


时春分将褚家的所有人叫到大厅集合,因为今日暴雨,这些人出门多多少少淋到了一些,自然是怨声载道:“到底什么事情非要聚在大厅,难道在房里就不能说吗?”


她们说得理直气壮,听得褚严直皱眉头,“好了好了,今天是阿令、阿休出城剿匪的日子,咱们褚家未必太平,为了你们的安全才将你们叫到这里集合,别一个个都不识抬举。”


他都发了话,其他人自然不敢多言,很快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。


上次褚家的人像这样聚在一堂还是褚莹和林中月成亲的时候,只不过当时大家各怀鬼胎,自然也没有好好沟通过感情,如今再次聚首,褚莹已为人妇,而褚芊仍然待字闺中,众人自然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


“莹儿。”纪小满笑眯眯地开口,“你成亲这么久,日子过得可还习惯?”


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,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。


褚莹倒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,“挺不错的,夫君他年纪虽然大了点,但还算疼人。”


这话倒是不假,林中月自知理亏,平时对褚莹是千依百顺,再加上褚莹成亲后消停了许多,所以他们夫妻二人倒是难得地和谐。


褚芊眸子一沉,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。


纪小满继续接过话茬,“会疼人就好,这嫁人的事情哪有十全十美的,要我说找到个会疼人的夫君,已经赢了大部分人。”


“行了行了。”褚严不耐烦地打断,“姑娘家家的知不知道害臊,这闺房里的事情就别拿出来说了,难道除了夫君以外,你们就没有其他话题?”


见他不准她们讨论这个,纪小满噎了一下,无奈道:“父亲有所不知,我也只是关心莹儿,怕她在林中月那里受了委屈。”


“她受委屈?”褚严讥笑道:“她不让别人受委屈就不错了。”


见他处处贬低自己,褚莹的眸子沉了沉,不悦道:“父亲既然这么讨厌莹儿,当初娘生我的时候,你怎么没有一把将我掐死?”


褚严冷笑一声,“我若知道你会变成今天这样,是该早点掐死的好。”


“够了!”柳姨娘忍无可忍地打断,“莹儿好歹是你的女儿,有你这么说话的吗?”


难得她还会为自己出头,褚莹冷哼一声,不屑地把头撇到一边没再说话。


褚芊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,心里只觉得可笑极了,但更多地却是疲惫,待在这个家的每一天都让她身心俱疲,如果可以的话,她真想随便找个人嫁了,然后再也不要回来。


时春分察觉到她的情绪,很快开口转移了话题,“关于定水镇马匪的事情,你们心里最好都有个数,今天阿令和阿休出去与他们决一死战。运气好的话,马匪尽数缴杀,定水镇恢复太平;运气不好的话,他们剿匪失败,以后还要继续跟马匪周旋。而这并不是最坏的结果,最坏的结果是……马匪声东击西,故意引他们出城,然后偷袭我们褚家。”


听到最后几句,众人的脸色一变。


时春分看着她们,认真道:“倘若马匪今日真的来了,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。”


“什么最坏的打算?”纪小满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子,“难道大爷和阿休他们都没有安排好吗?他们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个可能?”


“他们早就安排好了。”褚严淡淡道:“只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万无一失,我现在将你们叫来,防的不就是这个万一吗?”


纪小满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,很快坐了起来,忐忑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,如果马匪真的闯进了褚家的话,别人或许还来得及逃命,她一个孕妇该怎么逃……又如何逃?


柳姨娘看穿了她的心事,讥笑道:“你放心吧,你肚子里如今怀着褚家的血脉,将来说不定是褚家唯一的嫡孙,他们就算不要自己这条命了,也一定会护你周全的。”


这话充满了讥讽,听得褚严脸色一沉,“什么叫唯一的嫡孙,你嘴里能不能说点好的?”


“你当然希望我说好的了。”柳姨娘讥诮道:“可惜……怀不上就是怀不上,我说一万句好听的,该怀不上的还是怀不上。”


纪小满原本正为自己担心,听见她所说的不由笑了起来,甚至忍不住得意地瞥了时春分一眼。


是啊,就算时春分如今是褚家的当家又如何?


她生不出属于褚家的嫡子,危难关头众人一定会先保护怀着嫡子的她,再保护时春分。


时春分察觉到她的目光,面无表情地对上她的眸子,想不到在这种关头,纪小满还有心思跟她比较这种事情,真是眼界狭隘的可怜又可悲。


那边褚严还在与柳姨娘争执,“什么怀不上,春分还年轻,将来有的是机会!”


难得褚严为她说话,时春分笑了起来,“怀不上也没关系,我跟阿令都不是看重嫡子的人,大家还是莫为我伤了和气。”


她说得云淡风轻,很快终止了这场争吵,连当事人都不在意的事情,旁人争的又有什么意思呢?


柳姨娘回过神来,有些歉意地看了时春分一眼,其实她本意并非要针对时春分,只不过被褚严拿话一激,便忘了对方是敌是友。经过了褚芊和褚莹的事情,她已经清楚地知道,时春分这人做朋友远比做敌人靠谱,做朋友她会不惜一切地帮你,做敌人……褚令第一个跟你翻脸。


“你父亲说得对。”柳姨娘罕见地改了口风,“你跟阿令年纪尚轻,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孩子,将来有第二个也是早晚的事情,不会觉得灰心。”


“我真没有灰心。”时春分无奈道:“嫡子也好,嫡女也罢,我跟阿令并不觉得有什么区别。褚家世世代代都是女子当家,既然做儿媳妇的能当,那做女儿的为什么不能当?将来汤圆儿愿意的话,我把当家之位传给她又有什么关系?”


她说得理直气壮,以至于在场众人皆是一愣。


把当家之位传给女儿?


古往今来,可没有这样的先例。


褚严蹙了蹙眉,表情有些不悦,他虽然是站在时春分这边的,可不代表真的不在意嫡子的事情,时春分这样说不是想断他们褚家的香火吗?


这可万万不行!


“说得好!”柳姨娘赞成得很,“你说的没错,既然能传给儿媳妇,为什么不能传给女儿?也只有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家伙,才会把所谓香火看得这般重要。”她一边说一边睨了褚严一眼,但凡有眼睛的都知道她针对的是谁。


褚严被气得不轻,“你当然想传给女儿,可也不看看你那两个女儿争不争气,她们若有春分一半的本事,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了!”

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


褚芊和褚莹的脸色很快难看起来,面对时春分又多了几分敌意。


什么叫她们若有时春分一半的本事,她们什么时候不如时春分了?


要不是因为时春分嫁给了褚令,嫁给了全柳州城最好的儿郎,她哪有本事骑在她们的头上?


见这话题越跑越偏,时春分想开口打岔也插不进嘴,只得暗暗叹了口气,觉得这所有人聚于一堂的主意实在是蠢到了极点,下次不管谁提出来,她都要坚决地反对才行。


“她们最没本事的事情,就是有你这么个窝囊的爹!”柳姨娘气急道。


褚严被她吵得头疼,无奈地摆了摆手,“好了好了,最没用的是我行了吧?现在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只顾着翻旧账,万一马匪真的上门,我看你们怎么办?!”


提到马匪,大厅很快安静了下来,柳姨娘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,脸色瞬间凝重起来,“马匪杀进褚家的概率有多大?”


见他们终于聊到了正题,时春分耸了耸肩,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
在场跟马匪接触最多的人是褚严,他不肯说的话,其他人怎么会知道呢?


褚严沉默了一会儿,坦诚道:“概率应该很小,但并非没有。”


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,柳姨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“难怪你成日被留在家里压阵,一点建设性的话都说不出来。”


褚严拧起了眉头,“什么叫我说不出建设性的话来?事实本就如此,他们来的几率很小,但不是没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