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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四时春 > 第440章 华亭县主的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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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春分显然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,对于他的抗拒并不意外,如果褚令前脚失去母亲,后脚就若无其事地筹划未来,那才可怕极了,她轻抚褚令的脸颊,安慰道:“阿令,你所有的挣扎、所有的不满,我全都明白,可如果母亲不希望你消沉下去,希望你为她讨一个公道呢?”


褚令猛地抬起了双眸,“为什么这么说,是不是母亲生前跟你说过些什么?”


时春分摇了摇头,坦言道:“母亲生前什么都没有跟我说,如果她说过的话,我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变成今天这个地步?”


褚令瞬间颓了下去,肉眼可见地失望。


看见他这个样子,时春分轻叹了口气,缓缓从自己枕头底下摸出了封信,“这是母亲生前写给我的,但直到今日才送到我的手上,或许你看完之后,会更加明白母亲的心态。”


“母亲的信?”褚令一脸意外,“她为什么写给你,不写给我?”


时春分耸了耸肩,“或许是因为她知道你很难冷静下来,也很难原谅她的决定,所以才会希望能借我之口,让你学会如何冷静地思考。”


褚令微微点头,来不及再说些什么,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华亭县主的信件,其实这封信的内容并不算长,不过是华亭县主在万般无奈之下做的最坏打算,她亲手写下这封信的时候,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真的没命走出金銮殿,所以并没有在这封信上着墨太多,可即便如此,褚令还是能从寥寥数语中看出她的态度。


这封信主要说了两件事情,第一件自然是昭武帝的不信任,其实早在褚令拿下文武状元的时候,就已经从朝中听到了些许风声,因为华亭县主常年驻守华亭的缘故,所以她不在的时候,不断有奸人向昭武帝进谗言,起初昭武帝自然不信,可长年累月下来,天子多疑的本性便渐渐被激发,即便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亲妹妹,也难以再让他信任半分。


失去了信任的亲兄妹关系,简直脆弱的如一层薄纱,任何一个污点都可能变成利爪,将这层薄纱轻而易举地撕得粉碎。


褚家通敌叛国的事情,便是一双最凶的利爪,天子的疑心注定了不会让他们全身而退。


这次上金銮殿,势必会有人牺牲,但华亭县主怎么都没想到,最后牺牲的那个人竟是她自己。


其实直到写信的这一刻,她也始终认为自己最多跟褚家一起陪葬,只不过到时候她会拼死保住褚令和时春分,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,这样就算她到了九泉之下,也一定会瞑目。


可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,最后会是她一人牺牲,保住了整个褚家,不知她下黄泉的时候,心里有没有为这一点后悔。


信中交代褚令,倘若昭武帝真的疑心疑到不肯放她这个亲妹妹一条活路,她让褚令无论如何都要继续仕途,证明自己的能力,同时证明即便他身居高位,也绝不会对皇室有任何不忠。


这一点显然十分困难,所以华亭县主信上交代的第二件事情,那就是倘若褚令做不到第一点,也要继续仕途,再找合适的机会辞官从商,以免天子察觉到他的怨恨,继而赶尽杀绝。


将整封信看完后,褚令自嘲地扯了扯唇,“原来母亲在上金銮殿前担心了这么多事情,可我偏偏重伤在床,无法为她分忧,我算什么儿子,我简直是个混账!”


见他一拳砸在信上,时春分连忙抱住他的手臂,阻止道:“你懊恼归懊恼,可别毁了母亲写给我的信。”


这是华亭县主写给她的第一封、也是最后一封信件,她无论如何都会好好珍藏,以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对方舍命救褚家的大恩大德。


褚令看见她紧张的样子,没好气道:“这封信有什么好留的,若是落到天子手上,指不定要惹来多大的麻烦。”


“对哦。”时春分愣了一下,苦笑着将他的胳膊松开,无奈道:“想不到连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都无法保存。”


褚令看着她惋惜的模样,眸子动了动,淡淡道:“她岂会只留给你这一件东西?偌大的县主府,还有九苦茶庄,你全都忘记了?”


提到九苦茶庄,时春分的眸子黯了黯,感慨道:“想不到母亲交给我的第一桩生意,还没来得及验收,就……”


见她一脸哀伤,褚令忍不住问道:“当日在金銮殿上,母亲亲口承认了孔尤莲的事情是她陷害你的,你不怨她吗?”


时春分苦笑起来,“人都死了,有什么好怨的?更何况,母亲害我是真的,救我也是真的,当日在金銮殿上,她为了我的名声与陛下据理力争的事情还历历在目,但凡我有点良心,也不会在她去了之后还要埋怨她。”


见她说得认真,褚令微微点头,感慨道:“我若有你这样的胸襟就好了。”


时春分一怔,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,“所以你还是无法原谅陛下,也不肯走第一条路?”


褚令看着她,目光写满了意味深长,“其实母亲的信里少写了第三条路。”


时春分愣了愣,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,“别乱说话,小心隔墙有耳。”


这是她第二次提醒他了,可褚令却什么都顾不得了,“我还是可以走第一条路,但最后未必要做个忠臣。”


既然要身居高位,为什么不做最高的那个呢?


倘若他做了最高的那个,天底下便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他和时春分了,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不受伤害。


时春分被他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,整个人懵在了原位,原本她是想用华亭县主的信来劝褚令放下,可没想到效果却适得其反,褚令的确是振作了起来,但振作的方式却是那么地大逆不道,甚至比之前的路还要危险。


时春分轻抚自己的腹部,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