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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四时春 > 第490章 斧子在哪儿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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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木林森谈妥之后,众人很快帮他收拾行囊将他带去客栈,准备第二天一起返程。


木林森安顿下来之后,众人聚在一起,脸上都写满了担忧。


“咱们真的要带他回柳州去?”问话的人是余阿兔,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二房如今的状况,倘若让木林森知道他们欺骗了他,只怕事情会更加棘手。


“带,为什么不带?”时春分笑着道:“倘若顺利的话,或许我们能跟二叔成功破冰。”


“跟他?”余阿兔一脸的难以置信,“这怎么可能?”


“为什么不可能?”时春分认真道:“以前是我们太不了解二叔,他根本不是一个坏人,只是个图穷匕见的父亲。褚全断腿的那次他没有出面阻止,我相信这次也一样,他早就放弃这个儿子了。”


“哪有你说得那么乐观?”余阿兔撇了撇嘴,“我看上次是他无力回天,所以才被迫接受的,这次我嫂子和二哥遇袭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,说不定他就是想帮褚全报仇,所以才想害死他们的。”


“那倒不一定。”余阿豹插嘴道:“这次的事情是褚全直接吩咐我去做的,而且对方收到的命令是打断我的腿,这很显然是褚全自己的决定,倘若是他爹的话,估计直接就要我和大嫂的性命了。”


“没错。”时春分点头道:“我就是这么想的。”


单柔不了解褚家的情况,自然插不了嘴,但听他们这么一分析,很快赞成道:“说得对,儿子做的坏事,当爹的未必知道,不然世上哪来那么多忤逆子。”


余阿兔却不这么觉得,“他们父子俩在一起做的坏事还少吗?当初为了维护褚全,他连阿润被下毒都不在乎,这样的父亲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儿子?”


“你也说了是以前。”时春分认真道:“经过了京城一行,我觉得他心里应该有所触动,不然也不会消停这么久了。表面上看他仍然跟褚全一起打理镖局,但往另一个方面想,他会不会是在盯着褚全,防止对方做坏事呢?如果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,绝不会结交到任恕和木林森这样讲义气的朋友,我始终相信二叔他的本质不是太坏。”


“你可真够乐观的。”余阿兔叹气道。


见她还是没有信心,时春分淡淡一笑,“乐不乐观,咱们回了柳州就知道了,木林森连青墨都打不过,到了咱们的地盘,你还怕他报复吗?”


“这倒也是。”余阿兔放下心来,转头望向余阿豹和单柔,“我跟表姐都在褚家,那里守卫森严,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。倒是你们两个……回去之后先别去镖局,免得遭到毒手。”


“不回镖局可不行。”余阿豹嘟囔道:“我装了这么久,就是为了让他们相信,哪有不回去的道理?”


“就是就是!”单柔也坚定道:“路都已经走了一半了,自然要继续走下去,他们这样害我们,我们自然要以牙还牙,以眼还眼。”


看见他们两个不怕死的样子,余阿兔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,“我懒得管你们了!”


她气得回了自己的房间,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。


余阿豹看着时春分,主动问道:“你到底有什么打算?咱们这样装下去,真的能帮你们拿到镖局吗?”


“为什么不呢?”时春分微微笑道:“我连新任镖局的当家都帮你们找好了。”


——


一行人日夜兼程地赶路,两天后便回到了柳州,木林森在柳木镇住了大半辈子,骤然回到大城市里,看着街道上的繁荣,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,“真想不到,柳州如今已经成了这副模样。”


时春分笑着望向他,“前辈觉得是好是坏呢?”


木林森叹了口气,“城镇繁华了当然是件好事,只可惜却注定与老夫无关。”


他的言语间充满了日落西山的感慨,毕竟曾经纵横江湖的江洋大盗,只是个腿部有疾的半瘸子,他虽然可以施展轻功在山林间如履平地,可始终不复当年之勇,这让他怎能不觉得难过?


马车很快抵达褚家门口,众人纷纷下车,余阿豹和单柔则坐着没动,以为时春分会像以前一眼,派马车将他们送回余家,没想到时春分下车之后,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,吩咐下人道:“去,把我二表哥和大表嫂扶下来。”


二人这才意识到需要下车,单柔率先跳了下来,好奇道:“咱们也要回褚家吗?”


时春分微微一笑,直言道:“讨回公道不一定要在镖局,在褚家也行。”


余阿豹恰好被人抬着下来,听见她这句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,“你想让我当众参他一本?”


时春分笑着点了点头。


单柔也明白过来,立刻拍着胸脯保证,“等着看我们表演吧!”


众人进了褚家,时春分让下人去将老太太、褚严、褚顺和三房的人请来,准备上演一出好戏。


虽然她没让人通知褚令,但青墨见形势不对,很快悄然退下,自己跑去找褚令了。


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,褚家的人就陆续赶到,齐齐坐了下来,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一群人。


老太太的目光落到余阿豹的腿上,意外道:“余家二郎这是怎么了?”之前余阿豹不止一次来过褚家,老太太自然是认识他的。


听见她的问话,余阿兔很快哭着跪了下去,“请祖母为我二哥做主!”


她这一跪,单柔自然也得跟着跪下,褚润很快从人群中出来,默默地站到了余阿兔身后,等着随时将她扶起。


老太太蹙了蹙眉,又望向一旁满脸凝重的时春分,询问道: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

时春分站了出来,回答道:“我二表哥和大表嫂在二叔的威海镖局做事,前几天奉褚全的命押镖去柳木镇,不料在途中遇到伏击,对方铁了心要打断我二表哥的双腿,他如今才变成了这副模样。”


“打断了双腿?”这下别说老太太了,褚顺和薛锦绣也脸色一变。


偌大的褚家只有褚全是双腿断了的,偏偏这二人又是奉他的命去办事,若说这次伏击与他没有关系,恐怕鬼都不信。


褚顺很快望向身边的下人,吩咐道:“去,把三爷找来。”


那下人匆匆离去,薛锦绣也趁机溜了,褚顺望向老太太等人,无奈道:“等全儿来了,再问问他是什么情况。”


褚全的双腿断了,虽然有轮椅代步,但行动也比不上正常人迅速,所以这一等显然要等很久。


时春分趁机对褚顺道:“二叔,你看看那边那位是谁?”


褚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,很快看见了一位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人,他疑惑地拧起了眉头,“莫非这位也是被打断了腿?”


“我呸!”木林森没好气道:“小友,不过才三十年的功夫,你就不认得老夫了?”


“三十年?”褚顺微微一怔,再加上声音有些熟悉,很快激动道:“你是……木老前辈?!”


木林森笑着点头,“总算你还有点良心。”


褚顺激动地上前,一把将对方抱住,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,兴奋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
刚才听到柳木镇的时候,他就已经想起了这位故人,没想到时春分还真的带他回来了,简直令他大吃一惊。


他这一问,时春分与余阿兔对视一眼,看来对方果然全不知情。


木林森也笑着道:“你还好意思说?问你,三十年前我送你的那把斧头,如今身在何处?”


“斧头?”褚顺微微一怔,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起这个,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:“我把它传给了我的嫡子褚全。”


只因当日叛军围城,褚顺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,便将那把斧子给了褚全,让他有机会的话杀出柳州逃命,没想到今日会被木林森问起,但他也不是蠢人,联想到最近所发生的事情,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,“前辈见到了那把斧子?”


见他还不算太笨,木林森哈哈大笑起来,捋着胡子道:“不错,这次威海镖局所托运的物品,就是那把斧子。”


“岂有此理!”褚顺气得吹胡子瞪眼,“那小子简直无法无天!”


看见他激动的模样,木林森不由叹了口气,“他们说你生了个忤逆子我还不信,可如今亲眼见到,我才算放心了。”


“他们?”褚顺眯起双眼,下意识地望向了时春分,对方向他点了点头,嘴角含着笑意。


木林森继续道:“你那个忤逆子作恶多端,竟然让我杀你的侄媳,未免太荒唐了一些。”


这话出口,别说褚顺了,就连褚严和老太太也变了脸色,褚令飞快地上前几步,一把抓住时春分的双手,询问道:“你有没有受伤?”


时春分微微摇头,表情有些复杂。


事实上,褚全的意思应该是让木林森杀了运镖的余阿豹和单柔,但他没想到自己会陪着一起去,只在斧头上刻了“威海镖局”四个大字,而在木林森眼里,她跟威海镖局的人是一伙的,所以也是被杀的对象,才会有了现在的误会。


不过没关系,既然已经被误会了,那就将错就错,给褚全再添把火。


褚令问完时春分,很快转头望向褚顺,对他怒目而视,“二叔,你这是什么意思?如果你管不好你的儿子,我不介意替你来管。”


“是啊,阿顺,这次我也不帮你了。”褚严站出来道:“春分不仅是你的侄媳,还是咱们褚家现在的当家,阿全派人去杀她,不摆明是要造反吗?”


“这件事情我真不知道。”褚顺无奈道:“我若是知道的话,断不会让他这么做的。”


褚令的脸上写满阴鹜,“事情都已经发生了,你现在说什么都可以。”


褚顺咬了咬牙,不满道:“那你想怎么样,还想让我给她偿命不成?!”


“春分现在平安无事,二叔自然不用偿命。”褚令冷冷道:“但余阿豹的腿断了就是断了,谁也弥补不了,这事你休想替褚全扛下!”


“阿令!”时春分突然开口,制止道:“谁说二叔会替褚全扛下的,他素来明白事理,断不会偏袒自己的儿子,不是吗?”


听见她这么说,褚顺再次眯起了双眼,“你什么意思?”


时春分微微一笑,直接道:“二叔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。”


眼看他们僵持起来,褚润已经将余阿兔扶起,缓缓走到褚顺面前,平静道:“这次大哥要杀的人,还有我的娘子,你的儿媳,爹真的还打算继续纵容下去吗?”


他们父子俩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,难得褚润过来叫他一声爹,褚顺微微一怔,半晌没有说话。


木林森虽然不懂他们的家事,却也明白这些人在逼褚顺放弃那个忤逆子,他上下打量了褚润几眼,因为刚刚听见他叫褚顺“爹”的缘故,所以对他的印象十分不错,笑眯眯道:“原来这个也是你儿子,倒是长得一表人才,可比那些只会兴风作浪的忤逆子强多了。”


他的话中有话,褚顺无奈极了,“木老前辈,怎么连你也……”


“哎!”木林森抬手打断了他的话,“我是不清楚你另外那个儿子是什么样子,但既然是一家人,不管和不和睦,断没有兵戎相向的道理。三十年前,我在你们褚家避难的时候,你还曾经告诉我,你有一个不错的大哥。怎么如今三十年后,你的儿子却反过来派人要加害你大哥的儿媳?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?”


褚顺愣在原地,万万没想到木林森会提起当年的往事。


三十年前,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,而褚严已经被迫学着要当家做主、少年老成,但褚严再繁忙严肃都好,每天都会跑来监督他的课业,给他带各式各样新奇的玩意儿,因为如此,他对褚严崇拜极了,之后的很多年里,他都视对方为榜样,从未想过与他作对,直到褚全长大之后……


往事浮上心头,褚顺缓缓垂下了眸子,原来他为那个忤逆子,不知不觉竟舍弃了那么多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