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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正山连忙出声：“你当真有办法让音儿再开口说话？”
像是一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幕，白翎那团紫焰到宋仙音的身边的时候，直接化开消失了。
“有啊。”白翎说。
宋正山看见紫焰消失，顿时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。
但是听见白翎的话，又难免心痒痒。
的确。
若是能找到火灵元，就算是宋仙音死了又如何。
麒麟血没了，但借着火灵元，和被麒麟血从小灌养着长大的火灵根，也一定能让他在玉篷国有立足之地。
此刻，他也完全顾不得旁人会怎么想他。
在这个权势就是一切的九州，只要你是掌权人，想要谁闭嘴，就可以让谁闭嘴。
“你若真有本事，就让音儿开口，说出你这妖女在屏障内到底用了什么妖术！”
“好老套无趣的激将法，我的内心半点波澜都不起。”
“你……白翎，休要太猖狂！”
“我便是猖狂了，你又能怎样？宋正山，你想要宋仙音开口讲话，跪下来求我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你一介庶民，把自己当什么了？要我堂堂国师给你下跪？”
“我不喜欢重复，我只给你数到三的时间，时间一到，宋仙音即死。”
说完，白翎纤长的手指伸出。
缓缓比作一。
“贱民！”宋正山咬着牙。
这贱女人就是想羞辱他！
宋仙音嘶哑难听的呻吟还在继续，像是有千万句话想要说。
白翎的第二根手指伸出，启唇道：“二。”
宋正山双手攥拳，羞愤难当。
眼看着白翎的第三根手指就要伸出来了。
“慢！”
宋正山连忙跪在地上，对着白翎道：“我求你，让音儿再能开口讲话。”
“国师大人求人一定求得少了，才会这般不诚恳。”白翎说着，第三根手指伸出来：“只是你平日里应是见惯了旁人求你，怎的一星半点都学不来？态度再不端正些，可是会失去机会的。”
宋正山大声道：“你最好说到做到，否则……”
“否则？”白翎不屑，“凭你能奈我何？我留你不是杀不了你，而是你还有用处，宋正山，不要把我的耐心耗完了，对你可绝无好处。”
这样直接的打脸，即便之前已经来了千万次，但是宋正山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痛。
他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宋仙音。
这无用的畜生，养她还不如养条狗！
都是她，才害得他一把年纪却要在这里丢尽脸面。
他眉头旁边的青筋都因为暴怒和屈辱而跳动，眼看这白翎要张口了，宋正山一咬牙，叩头下去：
“求白翎姑娘高抬贵手，放我与小女一马，助小女开口说话，说出最后的心愿。”
宋正山一直把头埋在地下，半晌都没有听见白翎说话，想了想，再是狠狠地叩头在地，对着白翎连叩了三个响头。
这才听见白翎轻飘飘的声音道：
“好，就如你所愿。”
说完。
白翎的指尖飞出一道神光，是金灵法。
这神光和天空中的司南发出的神光交织在一起，缓缓的落在了宋仙音的身上。
宋仙音只觉得喉咙里断开的所有伤口都像被一点一点地接通了一般，当真能发出声音了。
只是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太痛了。
她真的太痛了！
浑身上下的伤口，已非正常人所能承受的，早该疼死过去了。
偏偏那残忍的白翎，竟然用灵法帮她护住一口气，死不掉。
所以宋仙音就算能勉强的说出什么话，说出口的也是带着浓烈恨意的大骂：“贱人！贱……人！”
宋正山连忙渡自己的灵法过去，给宋仙音舒缓减痛。
可这点灵星的小舒缓，对宋仙音的痛来说，根本无用。
宋仙音扭曲的怪叫，声音尖锐得让人作呕。
“白……贱人！爹，杀……杀！”
偶尔能说得出的字，也只是这几个。
宋正山被叫得心烦，难忍怒气：“住口，你若感念我与你娘亲对你的养育之恩，能说话的力气攒着，说些该说的！”
宋仙音不可置信的双眼瞪着宋正山。
她不是爹爹最疼爱，最引以为傲的宝贝女儿吗？
如今她被白翎折磨成这样，爹爹为什么一点都不心疼她？
还用这种语气训斥她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宋仙音几度想言，可实在是太痛了。
宋正山早就没有了耐心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白翎道：“你故意骗我，想要羞辱我？”
“我的确是为了羞辱你，我本以为要你求我的时候，你便明白了，没想到你竟这般迟钝。”
“你这妖女！音儿早就不能说话了，是不是？一切都是骗我的，是不是？”
“她可以说话，只要你灵力够强大，便能抑制住她身上的痛感，让她开口说出你想要的内容，只是……”白翎话锋一转，“这能力，你有吗？”
宋正山气得浑身都在颤抖。
他咬牙：“音儿，爹拼了！你可千万不要让爹失望啊！”
说罢。
直接动用了自己半生的修为，来帮助宋仙音止痛。
只要宋仙音能拉白翎下水，踩定白翎是魔修，并且说出火灵元被她藏到了哪里，那就一切都值得！
灵气漫天。
宋仙音果真疼痛大幅度地减轻了。
虽然还是好痛，但是已经能够说出完整的话了。
“爹，好痛，音儿好痛……”
宋正山听见这话，顿时眼睛星亮：“音儿，你该说些什么，还需要爹提点你吗？”
“爹，你为何半句都不曾关心过我，我好痛，真的好痛啊……若是阿娘在这里，必然不会让我……”
“你还有脸提你的阿娘，若不是因为你不思进取，有麒麟血却不知好好修炼，怎会拖累你阿娘？”
“爹……”
“又怎会连累的我在此丢人现眼，休要再说废话，那白翎到底是谁？火灵元在何处？”
宋仙音的嘴唇颤抖着，看向白翎，满眼都是惊恐。
“火灵元被她偷走了！”
“偷？”宋正山不解，“她如何偷的？”
像是又想到了在屏障中的一幕，宋仙音惊恐地乱抖：“爹爹，那火灵元我不要了，还给她，还给她！你带我回家，我要找阿娘！”
“什么还给她，那火灵元本就是你的东西，你休要胡言乱语！”
原本可能大家的关注点都不在这上面，宋正山情急之下的话，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。
白翎听着轻叹。
所以遇事真的不能急，一旦被暴躁愤怒占据了大脑的高地，便会降智。
宋仙音又惊又俱，虽然还有不甘，但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，她泪眼婆娑地望着白翎。
若是平常，这张脸必然是我见犹怜的，只可惜，现在恐怖惨败，双眼中流出的血泪更是苍凉。
“我不与你争了，求你救我……”
“我救不了你。”白翎眼中半分悲悯都无。
已然是在看一具尸体了。
可是宋仙音不信。
白翎的本事，她是见到了的。
她的筋脉都断掉，竟还能开口说话，证明白翎一定是有修复之能的。
“一定是因为我不够诚恳，白翎，我给你叩头，你放我下来，我给你磕头认错，你想要我给你磕多少个头，都可以，你放过我吧，求求你了……”
在进劫之前的宋仙音何其嚣张，怎会历劫之后转变至此？
不止是其他人，宋正山更是难以置信。
他亲手养大的女儿，跋扈嚣张，心比天高，就算是断手断脚，也绝不会说出这种卑微乞求的话。
“白翎，你到底对音儿做了什么！”
“爹爹，帮我求求她……我不该的，不该抽她的五脏六腑，不该的……”
这话说得糊涂，其他人都听不明白。
只有宋正山的眼皮子猛地一跳，惊恐地看向白翎，莫非白翎就是先前逃跑的那两脚羊？
“问清楚了吗？”白翎对着宋正山道：“我该取她的命了。”
宋仙音惊惧地大叫，“不要！不要！”
“音儿，快说，火灵元到底去了何处？”宋正山焦急道。
宋仙音却只看着白翎，“回去了……”
“回去了？回哪里？”宋正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
早在出屏障之前，那火灵元就从宋仙音的身上生生的分离出去，回到了白翎的身上。
也正是因此，宋仙音才彻底相信了，白翎就是两脚羊。
在屏障之中，白翎身上的血脉觉醒，那巨大的翅膀像是要将宋仙音的所有血脉都给吸进去一般。
而宋仙音也有莫名的熟悉感。
好似自己……
就来自那翅膀当中。
宋正山还在不断地询问，可宋仙音半点都不再开口了，只不断地向白翎求饶。
“废物！你枉费我与你娘亲对你的养育和栽培！”宋正山一掌想要拍死宋仙音。
但是那掌风被白翎的屏障挡住了，回到了宋正山自己的身上，反而打得宋正山自己口吐鲜血，跪倒在地，更恨了。
白翎身体里的异动更强了。
她抬手捂住胸口，“没时间再多耽搁了。”
说完，宋仙音的双眼瞬间失明，眼中的神光一飞，竟到了李问天的身上。
“好痛！”宋仙音大叫：“白翎，难怪你伤我全身，却唯独留我双眼完好！原来是想赔给李问天！”
“是，也不是。”白翎道，“我留你双眼是要你亲眼看见宋正山是如何杀你的，又是如何把你当做弃子丢掉的，我要你亲眼见证这一切的发生。”
“你给他用又如何。他不会再有生的机会了！你赢了吗？你不会赢的！”宋仙音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再有生的可能了，疯狂地狞笑。
宋仙音瞪着白翎：
“你的亲友都因你被害，因你而死，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能赢吗？殷红雪被毁掉的清白永远不会再回来，李问天也回天乏术只能等死，绝不可能再复生！”
“白翎，他们受的苦都是因为你！”
“我输了，但你也绝不可能赢！”
“白翎，我快要死了，你再也没有机会赢我了。你这辈子，都只能输给我！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白翎双手结印，一道巨大的火网从天上落下来，将张狂的宋仙音直接烧成了干尸。
那笑声却始终没有停。
李问天的双眼因为这神光而变得模糊，他闭上双眼再睁开时，已经可以看见一切了。
他亲眼看见宋仙音死了。
畅快！
好不畅快啊！
他想高声大笑，可是张开嘴，只能发出“啊啊”的叫声，听着惹人发笑。
白翎拄着裂骨鞭走到李问天的面前，那黑雾屏障因为触到白翎的鲜血，而缓缓的打开了。
她歉疚的对李问天道：“李大哥，我替你报仇了。”
李问天满脸眼泪，点了点头。
她手指轻点，那天空中的司南发出光亮。
白翎道：“李大哥，我无法帮你复原，只能暂且用金灵法帮你短暂的重塑筋脉。但是我的金灵根不佳，口舌和手，我只能帮你复原其中之一，你想要什么？”
李问天张了张嘴，“啊……”
可是他顿了顿，看向了自己的手臂。
白翎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。
金光如丝丝细流一般编织起来，暂时将李问天的右手给接了回来。
很痛。
但是李问天试着动了动手。
白翎将地上的那根火灵根抽来，她的手覆在李问天的手背上，一丝一丝的能量顺着传递到李问天的手中，帮助李问天召唤出自己的武器。
随后和李问天一起，对准那火灵根劈下去！
她在帮他手刃仇人。
李问天的泪，滚烫的落在白翎的手背上。
每砍下一下，都使尽了李问天的所有力气，只他大喊着劈下去。
可惜。
被麒麟血温养大的灵根，没那么容易破损。
李问天修为不够，只能划伤那灵根。
但是他不知疲惫的往下砍落，砍到满手都是鲜血，虎口都裂开巨大的口子。
砍到金灵法失效，手逐渐再没有了知觉。
他只是不知疲惫的重复。
重复。
再重复。
嘶哑难听的哑巴喊声也越来越弱。
直到双眼再一次变得模糊。
李问天知道，白姑娘已经尽力了，他的时间也该到了。
他终于停了下来，看向白翎，用口型对着白翎道：“多谢……”
白翎摇头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，大颗滚落。
李问天抬手想要帮她擦掉泪珠，可那手才抬起来一半，金灵法就彻底失效，手臂断掉在了地上，滚落了几圈。
“莫哭。”李问天用口型到：“与白姑娘相识，李问天无悔，若有来生，还愿再与姑娘结交……”
那双眼睛中转嫁过来的神光，熄灭了。
他看不见了。
身体也因为方才太过猛烈的调动体内所有灵法，而迅速衰败。
“杀了我，白姑娘。”
他用口型道。
可迟迟未感受到白翎的动作。
只当白翎是没有看到，便又重复了一遍：“杀了我吧，白姑娘，助我解脱……”
白翎喉头发梗，心像堵了一块吸满水的海绵。
“好。”
白翎的眼泪落在李问天的脸上。
分明身体上的痛感那么那么强烈，可李问天还是能感觉到这泪滴的滚烫，像能把他灼伤似的。
莫哭，白姑娘。
她那般漂亮，笑起来的时候，似有春风拂过心头，他怎么能将白姑娘招惹哭？
莫哭。
白姑娘。
李问天的意识越发的混沌，那痛感也逐渐消失了。
多谢。
白姑娘。
这话他再没机会说出口了。
白翎看着面前再无生气的李问天，手指紧了紧。
宋仙音说的没错。
她们当中，没有赢家。
她抬头看着幻境中的天空，好蓝。
像被水洗过一样。
随后目光缓缓落在了宋正山的身上。
“宋正山，我今日虽不会杀你，但我心情不佳。折磨人这一点，你最擅长了，你说，我该怎么折磨你才最好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