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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秋花看着肖男一直在笑，见肖男盯着她的脚，张嘴吃吃说了一句：“脚，小，三，三寸金莲。”
那么高大的身材，那么小的脚，走起路来，不难受吗？
一旁的杨灵都有些替她难受。
张秋花还有个瘫了半边身子的老公。
肖男几人走进房间，杨灵和小江鱼儿一捂鼻子，肖男也皱了皱眉头。
在征得对方同意后，肖男决定跟张秋花谈谈。
担心她害怕，就只带了杨灵。
小江鱼儿带人继续搜捕。
“见过你姐姐吗？”肖男尽量微笑着说，虽然，张春花确实已经不在了。这话如果是正常人，恐怕，会扎心的疼。刚才，小刘说，张春花的父母死的早，张秋花是张春花带大的。
张秋花似乎听懂了肖男的话，一直冲她憨笑：“见，见过，在，在梦里！嘿嘿！”
肖男忽然有些难受，或许对于张秋花而言，一生也不会知道姐姐死得有多惨。
“想姐姐吗？”
“想。她好久，没，没来看我。”张秋花憨憨一笑，嘴角流出一缕口水。
听钟伟说，张春花自从进城当保姆以后就没回过村子里，想来，从那开始，她就没见过张秋花。已经快半年了。
“你叫我姐姐回来看我。”张秋花冲肖男说了一句。
“好！”肖男点了点头。或许，对于张春花而言，张秋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能获取到的唯一的慰籍。
站起身，肖男和杨灵走出屋子门前，张秋花的衣服有点短，露出一截肚子。
两人跟上搜查的队伍，继续查找凶手。
“记得，叫姐姐来看我啊！”身后，张秋花又憨憨地喊了一句。肖男不忍心回答，杨灵也不敢转头。回应了，只怕，做不到。
可二人都没有留意，张秋花下意识擦了一下嘴角快要滴下来的口水，眼神露出一丝诡异的一笑。
搜查足足进行了两个多小时，村子搜了一大半，可还是没发现。
肖男望着前后不过百户的村子，村头有几块青石碑的土坟包，据经斌介绍，是当年抗日时莲花村的先辈留下的，村尾也有几块。整个村子处于两片坟地当中。
村子旁边就是一片很幽秘的树林，莲花村有股说不出的怪异。
肖男打量完村子，继续朝前搜，忽然，一声惊叫传来。
肖男赶紧冲了过去，小江鱼儿手里拎着一个防水的帆布袋子，拉链被拉开了，里面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。
人头找到了。
“快，封锁这房子。”瞬间，五六名干警跑了过来，将房子团团围住。
户主叫江伟，是为数不多的外姓。十几年前，从湖北对岸迁来不少人，绝大部分都住在移民村，可后来发现，有些住不下，一部分就分到了附近的村子里。莲花村有三户人家是那时候移民过来的。
江伟的老婆在城里打工，有一个十九岁的女儿在湖南某大学念大一，他跟老父亲老母亲住在乡下。
江伟整个人也吓懵了。可他家里里里外外被搜了个遍，并没有发现嫌疑人。
“人头哪儿来的？”
“我不知道哇，我真的不知道，警察同志，我真的不知道，我们才刚刚起床，哪……”他刚想说什么，忽然又想起什么。
“对了，早上有一个人说送什么东西，把一个袋子扔在我们院子里就走了。就……就是那个袋子。”江伟指了指装钟伟脑袋的袋子。
看来，凶手还在村子里。
“继续搜！”肖男有些兴奋，无论如何，她一定要抓住凶手。
可接下来，尽管所有人都仔仔细细将整个村子翻了个底朝天，就是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人。所有人都是村子里的，而且，几乎都是刚刚睡醒。有几个还在被窝里呢。
凶手不太可能是同村人，因为，他要跑路。如果真是同村的，大可不必拿着脑袋跑，就地处理就可了。埋进地底，不容易发现。
所以，凶手是外地人。
“继续搜，看看有没有外地人。”
又筛查了一遍，还是没有任何收获。
凶手就像凭空消失一样。
肖男知道，凶手就在村子里。可怎么把他找出来呢？错过了这个机会，恐怕要抓他，就没那么容易了。
就在这时，耿冲急匆匆跑了进来。
“头儿，你快去看看吧。小江鱼儿被人逮住了，正在……”他生生把话咽了回去，逮住这个词好像不太好。
肖男快步走到外面，小江鱼儿正被张秋花揪着衣服，两个人拉拉扯扯，小江鱼儿差点没被张秋花推到地上。
她赶忙跑了过去。
“干什么呢？鱼儿？”
小江鱼儿一看，肖男来了，急得差点没哭出来，一声大叫：“头儿，你快帮帮我，我就想量一下张秋花脚底的鞋，她非要说我摸她的脚，揪着我不放，快，头儿，你快帮帮我呀！”
张秋花力气很大，一脸凶相将小江鱼提了起来。
肖男一见，也有些着急了。
“张秋花，这是我同事，他是要执行公务，请你放开他。”肖男说话的时候尽量心平气和，她知道，张秋花虽然傻，可也分得清好歹。只是智力有限。
张秋花转头看了看肖男，嘴里嘟囔一句：“坏人，坏人！”说着，一把将小江鱼儿扔在地上。
小江鱼儿摔了个狗啃屎。
肖男赶紧上前，将人扶了起来。二人转身，离开了张秋花家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肖男不禁好奇，这货怎么无故惹上张秋花了。
“头儿，刚才目测了，张秋花的鞋就是36码，所以，想量一下她的鞋底，我发现他的鞋底有泥。”
“什么？”肖男惊叫了一声，案发现场就有一片泥地。
“走。”她带小江鱼儿来到张秋花家门前，张秋花正在门前玩泥巴。可她的鞋底根本没有泥巴。
“你是不是看错了？”张秋花家门前也有一小片泥巴地，可能这几天雨水较多。
小江鱼儿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，只得作罢。
刚走出几步，他一回头，张秋花嘴角挂着古怪的微笑盯着他。
小江鱼儿一惊，下一刻，张秋花的脸上又换了刚才的憨笑。
不远处，派出所长经斌走了过来，冲着肖男喊了一句：“肖队长，借一步说话。”
肖男走了过去。
经斌大约五十多岁，是名老干警，常年从事基层工作，很细致，而且，很有耐心。也非常体贴下面的同志。
“肖队长，恕我直言，张春花和张秋花姐妹是一对可怜人，早些年呐，张春花为了抚养张秋花长大，没少吃苦头。后来，长大了嫁给钟伟以后啊，为了这么个傻子妹妹，也是操碎了心。张秋花因为身子骨大，一些地痞无赖总打她的主意，为这事，有一次，张春花拿着菜刀跟四五个二流子拼命，差点闹出人命进去。”
肖男沉默不语，以张春花的能力想要保护妹妹，并不容易。
“她为了给妹妹治不孕症，到处看医生，花了不少钱。可惜，张秋花也没能给钟老三生出个娃儿来。”在农村，生不出娃来，怕是女人就抬不起头吧。这几年，张秋花经常被人嘲笑，不下蛋的大母鸡，而且，还是只傻个子鸡。
肖男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，给他解释了一下小江鱼儿刚才的行为，也说了会约束好下面的同志。
没有张春花，张秋花还能正常地生活下去吗？
以前，还有一个钟伟在，或许当地地痞流氓不敢对张秋花怎么样，可现在，钟伟也死了。
肖男忽然觉得，张秋花就像这世间的一道浮苹，随时都会被一道轻微的浪头淹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