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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男的审讯并没有太大发现，但可以肯定是老人确实经常去山里。
那座山是个不祥之地，尤其是出了318案以后，愿意去山顶的几乎没有什么人。毕竟，山顶除了一堆的冤魂，还有一个杀人凶手的坟墓，谁会没事隔三差五地去那儿呢？
除非，山顶有东西需要山下的人送上去。
难道，山顶还有人吗？
自己端了老板在山上的据点，应该是把他在山上、山下在A市的人都拔掉了，这老头究竟去山里干什么呢？
老头也意识到，肖男没那么好糊弄，可他显然也没打算说实话。
难道是老头那个给袁烈清理坟墓的人吗？
“你认识袁烈？”肖男突然问了一句。
老头心中一惊，看了肖男一眼，没说话。
“谁是袁烈，我不认识什么袁烈。”
“不认识袁烈，你刚才紧张什么？”肖男现在没时间跟老头兜圈了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呢。
老人再度看了肖男一眼，眼光之中闪过一丝愠怒。
“你是袁家村人？”
老人脸色一变，矢口否认：“不是，我不是什么袁家村人。”
“袁烈生前在机械二厂任职，二厂所有的职工都被烧死了，能认识的，只剩下袁家村的。”肖男也不废话。不管怎么说，能跑到山顶去给袁烈扫墓的，肯定是至亲，否则，不可能那么大老远，跑到山上去给袁烈扫墓。
老人再度沉默，他知道，肖男手里没有证据，只要自己不承认，她也拿自己没办法。
可他显然低估了肖男的能量。
“你住在袁华明家里？”
肖男一句话，老人瞬间坐不住了，脸色巨变，眼神开始躲闪起来。
“当年的318案，虽然袁烈不是幕后的主凶，但他也是帮凶，而且，是行凶者，所以，他死有余辜，就算你们为他扫墓，也扫不去他犯罪的事实，就算你们天天给他除草，也除不去他犯下的罪孽。”
肖男的声音，宛若一道道惊雷，震得人耳膜发麻。
老人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，他腾地站了起来，看向肖男。
老头眼神死死盯着她，嘴唇开始哆嗦起来。
“你不用这么看着我，一个杀人犯，没什么不能说的。”
老人终于忍不住出声了。
他一声怒吼：“你放屁，你他妈放屁，简直就是放屁，你们警察就是饭桶，就是天底下最无能的人，他杀人，他烧死了二十七个人，哈哈哈哈哈哈……你他娘的放屁，他从来没杀过人，他从来没有烧死过人，他更没有犯罪，他是我们全村人的骄傲，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人。”
老头一顿抢白，肖男只觉得浑身巨震。
这老头的话是什么意思？
她在等着老头往下说，可老头似乎并没有要接着往说的意思，反而，停了下来。
一屁股坐了下来。
肖男只得再下猛药了。
“你说他没杀人就没杀人，你说他没烧死过人，没犯罪，简直是胡扯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罪犯，是个杀人犯，就该被枪毙的杀人犯！”
肖男的话深深刺激了老头，他猛地站了起来，对着肖男就是一阵狂吼：“你，你放屁！他不是去杀人，他是去救人，我们村有人看见，他是去救人的！”
肖男的头嗡地一声响，整个人都呆住了，除了她，当初那件案子竟然还有目击者。
老人瞬间意识到自己泄漏了重要信息，赶紧将嘴闭上，整个人被气得浑身发抖，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肖男示意杨灵去给他倒杯水。
老人一把将杨灵递过来的水杯扫翻在地。很显然，老头对警察有一股天然的敌意。
此刻，肖男也意识到，318案很可能将迎来一条重大的线索。也许，不用通过老板这条线，也能找到当年的幕后真凶。
“老人家，我们在重新调查318案的真相，我们想给死者一个说法，如果袁烈真是被冤枉的，也希望还他一个清白。如果您知道什么，还请一定告诉我们。请您相信，我们一定会做好保密工作的。”
“做好保密工作，哈哈哈哈哈……做好保密工作，哈哈哈哈哈……知道我们村为了给袁烈翻案，前前后后死了多少人吗？啊，知道我们村两代人一共死了多少人吗？你说的轻巧，你们会找出真凶，如果你们真能找出真凶，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。一个比一个愚蠢，一个比一个贪，你们这些当官的，没一个好东西。”
老人的话仿佛一柄巨型的重锤，敲得肖男整个人都有些发懵。
看来，318案还有一段隐情。
肖男知道，要想获得老人的信任，必须清楚这些年，袁家村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可之前调查何春媚案，牵扯出袁华明和袁晓殊时，也派人去过袁家村，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啊，难道，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吗？
如果袁家村的人一直在想办法为袁烈翻案，那么，不可能A市公安局一点消息也没有哇？
肖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，老人这么憎恨警察，除非……有人一手遮天，将告状或者翻案的人全都压了下来，瞒着不上报。
肖男没想到，山上留下来的同志无意间发现的老人，会带来如此让她震憾的消息。
可如果是翻案也不至于死人呐，除非，他们撞到了枪口上，碰到了幕后真凶的人，他们想掩盖真相。
“老人家，我把我们这些年为318案做的事跟你说一说，把我们这些年为了318案死的同志跟您讲一讲……”
肖男平心静气，将这些年，勒南华、雷英、丁楚西等人，为318案所做的事，又把自己在查案过程中遇到的困难，为案子牺牲周子安、雷英、丁楚西……还有受到残忍伤害的丁琳琳，等等，全都讲了一遍。
老人静静地听着，听到最后，老人自己也哭了。老人哭得也像个孩子。
原来，不只是他们一帮人为了那个案子在努力，还有一群人，还有一群真正的警察在为那个案子抛头颅洒热血。
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民警察，这才是真正的共和国卫士，才是真正为老百姓办案的英雄。
说到最后，肖男的声音哽咽，尤其，说到周子安死的惨状，她的眼泪巴嗒巴嗒往下掉。
听到最后，老人也是泣不成声。
一旁的杨灵早已哭成了泪人。
这案子的艰辛，几乎从来没有人真正地回顾过。
“你，你是个好警察，我可以告诉你，但你必须发誓，案子没有破以前，不能将消息告诉任何人。你先叫她出去！”老头指了指杨灵。
杨灵一见，一阵尴尬，也没等肖男开口，自己个赶紧从审讯室走了出来，将门带上。
“你必须把摄像头关掉。”老人又说了一句。
肖男心头一动，看来，老人对警局并不陌生。她走出办公室，示意关掉监控。虽然有些违反规定，可此时，没有什么比老人的信任更重要了。
重新坐回审讯室，老人看着肖男，这才将事情的真相娓娓到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