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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确有情 > 第二章婚姻之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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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惠卿并不打算把这幢房子大改,毕竟这不是她的房子。但那些和季青林本人一样气势十足、换个形态就是镇宅雕塑的物件,她都想换掉。


毕竟,他说过“小事你做主”。


有了共同居住的人,房子怎么会没变化呢?


季青林眼看着衣帽间属于自己的空间越来越少,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多到放不下,甚至边上又立了一个架子。


说实话,他每次洗漱都小心翼翼的,像处在雷区一样,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个什么炸弹。


一楼的主照明灯被换掉后,整个房子的光线从冷白调变成了米黄调。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?季青林不得不承认,如今这里才像个人住的地方。


就连床品都变得又柔又香。他一改多年醒了立即起床的习惯,也学会了赖一会儿床再起来。


他不是没发现,餐桌上靠他那边的都是他爱吃的菜,一边辣一边淡,如楚河汉界般泾渭分明。


他愿意承她的好,当然也会给出相应的感谢。于是,杨惠卿三天收个手链、项链,五天收个宝石。


女人都喜欢这种东西,他送这些总不会用力过猛。


杨惠卿特意去查了一下季青林名下的公司,确认没有珠宝生意。


在某天的晚饭时间,杨惠卿冒出一句:“最近有什么好的楼盘吗?”


季青林疑惑地道:“你要买房?”


她歪着头,一脸烦恼:“我怕首饰再这么收下去,得搬个半层楼高的保险箱进来,到时候这栋房子就不够住了啊。”


季青林这才明白她的意思,难得地噎了一下,没说话。


杨惠卿在桌下用脚踢了踢他:“我知道季总有钱。但够了啊。”她捧起脸讨好地笑着道,“拍卖会上遇见好的再拍下来给我呗。”


她当然喜欢珠宝首饰,好的总是想要的。但这些平平无奇只明晃晃标着价钱的东西,宁缺毋滥!


季青林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。


“嗯。”


杨惠卿私下和孙芊抱怨的时候,孙芊的评价是:“他还蛮可爱的。”


她盯着埋头吃饭、一句话都不多说的季青林看,真没看出可爱来。


“后天赵家有个慈善晚宴,会有珠宝拍卖。”


杨惠卿差点儿呛到。


“喀。不是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

季青林放下碗,和她对视:“我明白。但是,你是时候出场了。”


作为季夫人、杨家大小姐,她回国后总要出现在众人眼前的。


婚后两个月,这个时机正合适。


“好。”


第二天一早,杨惠卿难得和季青林一块儿起床。


实际上,是她的闹钟响了数次后,季青林无奈,只能越过她去拿放在她的床头的手机,关掉闹钟。


杨惠卿没被闹钟吵醒,倒被睡梦中突然袭来的男人的气息吓醒。


季青林也没想到她突然醒了,两人大眼瞪小眼。


他左肩靠在杨惠卿身边,右胳膊横在她的上方,脸对着脸,气息交缠。


僵了这么久实在尴尬,但就这么抽回身去更尴尬。


季青林看着杨惠卿忍不住一眨一眨的眼睫毛,本来还很平静的他,忽然觉得好像有只蝴蝶飞进了心里,扑棱着翅膀。


时间越拖越久,季青林不知道该如何缓解当下的尴尬,只得礼貌性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,道:“早安。”


纯礼节性的。


他吻完立即抽回身。


杨惠卿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是在大早上偷吻她,看到他放下自己的手机便明白过来,一时羞愧:“呃,我睡觉比较熟。”


“看出来了。”季青林一边下床一边说,留给杨惠卿一个背影。


她没听错吧,这个男的刚刚在开玩笑?


杨惠卿也随着他下床。虽然洗漱台被她换了以后有两个水槽,但杨惠卿第一次觉得,站在边角处的季青林有点儿……可怜?


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台子,她突然有了一种鸠占鹊巢的自觉:“我留给你的地方是不是太小了?”


季青林闻言抬头,从镜子里看她。这人却低着头观察洗漱台,好像刚刚那句是不需要他回答的自言自语。


只听她接着自说自话:“等会儿我让阿姨收拾一下。其实摆这么多,用到的也少,我只是喜欢摆着看。”


她笑嘻嘻的,两人在镜子里对视。


她的笑容纯洁无辜,真的没一点儿愧疚。


杨惠卿体贴地送他到门口。季青林出门前扔了一句:“首饰摆着看就不喜欢吗?”


杨惠卿愣在原地:什么?大早上这么点儿时间,他都跟她开玩笑两次了?


杨惠卿一边在跑步机上慢走,一边和孙芊语音通话。她提起这件事后,那头的孙芊笑了半天。


“哈哈哈哈,季总真的好可爱!”


杨惠卿按下跑步机的暂停键,不解地道:“哪里可爱?看起来那么凶的人突然开玩笑很吓人的,好吗!”


杨惠卿难得地忙了一整天。她在国内的初次登场关乎的不仅是自己的颜面,还有杨家的、季家的颜面,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呢。


做完面部护理、身体护理、头发护理、指甲护理,她心如死灰地看着腰上捏起来的肉,想着:现在减肥还来得及吗?


季青林在外面应酬完,晚上十点多才回来,看到杨惠卿扭着腰站在镜子前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,挑了挑眉,没话找话:“吃了吗?”


杨惠卿沉浸在悲痛中,听到他的话后,道:“不吃了……”


可怜兮兮的语气让季青林感到不解。


“我腰上长肉了!再也不吃晚饭了!”


她难得这么大声讲话。


季青林闻言,盯着她的腰看。丝质睡裙本就贴身显曲线,她此刻正观察腰身,把腰间的布料捏起,腰肢尽显。紧致的腰身下面,大幅地散开的裙摆落在臀上,像是溪水过石般流畅自然。那弧度弯弯,玲珑婀娜。


“没有肉。”他只能这样说。


“有的,不信你摸摸看!”


杨惠卿转过身来,头顶到他的下巴处。


季青林胡乱地捏了一把,实话实说:“没有肉。”扔下这句话后,他就去了浴室。


杨惠卿不信,又看了半天,终于自暴自弃地躺倒在床上。


中餐胖人,她早该警醒的。


季青林算得上贴心,特地问了杨惠卿:“需要给你介绍国内的服装设计师吗?”


杨惠卿这边,一个化妆师正给她上妆,两个发型设计师正一左一右给她卷头发呢。


她伸长胳膊去拿手机,头部尽量不移动。为了不干扰化妆师,她只能举起胳膊看手机,发了一条语音过去:“你昨天问我还能帮上忙,我可不上花轿现扎耳洞。”


这边正在开会的季青林将语音转成文字。


他看了一下时间,上午十一点四十分。


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,用来做造型、挑衣服不是绰绰有余吗?


十二点半,杨惠卿基本完成试妆,还有些细节需要调整。两个人捧来她昨天订好的裙子,小心地服侍着这位即将在端城登场的贵人。


“头发这里,额前的碎发再多一点儿,卷一点儿。”


“发顶再吹得蓬松一点儿,把颅顶抬高些。”


“裙子的领口,开到这里。”


她对镜比画了一下,服装师立即记下位置。


“口红的色号太艳了,加点儿豆沙色,调一下,唇线不要这么明显。”


“眼线太挑了,画得垂一点儿。”


她打开化妆镜上的灯,凑近看皮肤。


“这个粉底是什么色号的?”


边上妆边听边记的化妆师连忙回答:“最白的色号。”


“这个偏黄,给我用欧美品牌的粉底吧,日本品牌的粉底在我脸上都有点儿偏黄。”


随后,她又对腮红的位置做了调整,试妆才算完成。


“大概就是这样,下午麻烦各位按照我刚刚说的做。”


化妆师、发型师、服装造型师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

给名媛们做造型远比给女明星做造型压力大。


女明星只需要接受镜头的检验,妆感无暇最重要。


这些名媛需要面对的都是肉眼,下手重不得轻不得,既要有精致感,又不能流于艳俗。毕竟她们更讲究的是通身的气质。


下午六点,季青林的车准时在杨惠卿做造型的工作室楼下等着。


看到有人早早跑出来打开门,引着后面的人出来。


他推开车门,下车等着。


天色刚昏,黄澄澄的暖阳照过来,和店里钻石般闪耀的灯光融为一体。


有人缓步跨下阶梯,仿佛从仙界走入人间。她走到季青林面前,提着裙摆转了个圈,问他:“好看吗?”


傲娇得像个公主。


明明刚刚就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走下来的,季青林又认真地来来回回看了她许久,伸出手去,道:“好看。”


杨惠卿甜甜地一笑,眼睛弯弯的,把手搭在他的手心上,被牵着送上车。


季青林这才绕到另一边上车。


杨惠卿坐在车上仍不时地照镜子,调整细微的发丝弧度,弄会儿遮眼的睫毛。她只顾着自己的美丽,完全无视边上的人。


季青林抱着臂看她,心里想的是:让他自己在整个端城里挑妻子的话,估计最后还得是她。


毕竟他眼高于顶,过去二十多年谁也没看上,原来能入他的眼的这个人一直在国外。


他终于伸手干预,把杨惠卿的手按下:“已经很完美了,不用看了。”


杨惠卿这才舍得放下镜子,她看向季青林,终于发现他今天穿得也极为讲究。


“你也很完美。”


赵家早早地脱离了当初的大院,起势后,更是建了半山庄园。


慈善宴就在他家的庄园里举办。


季青林和杨惠卿到得晚,各种车已经停得乌泱泱了。


早有车童跑着上来接待,季青林先下车,摆摆手,示意他不用开另一边的门。他绕过去,亲自给杨惠卿开门。


季青林的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时,就有人伸着脖子等着。谁不知道今天是杨惠卿在圈子里的首次登场?


虽然婚礼那天也有人远远地见了,可他们只能看个大概,那张婚纱照上只有侧脸,况且连头发丝都可以合成的时代,谁会信照片呢?


杨家大小姐的鼻子、眼睛,今天总算能看清了。


季青林接过杨惠卿的手,又挽在自己的臂弯里。


新婚夫妇在社交场初次登场。


这是什么样的俊男靓女啊。


季青林早就以冷硬面容、七头身身材闻名端城。他今天穿着一身布里奥尼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装,没打领带,衬衫解了两颗扣子,甚至头发都没有刻意抹得油光发亮,正式中透着恰到好处的随意。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只让在场的人生出“萤虫之光,岂敢与日月争辉”的卑怯感。


挽着他的杨惠卿,身着一袭华伦天奴的白色礼裙——明年春季的新款,现在就被她穿上身了。


眼尖的人发现她把领口位置改低了一寸,大片的雪白肌肤不加遮掩,又刚好停在胸上,不露一点儿春光。


更让人惊叹的是她的腰,腰部镂空的设计更添妩媚。可是她的腰怎么这么细,估计腰围只有五十厘米吧?


她走了几步后,扯了扯季青林的袖子,季青林低头听她讲悄悄话,她说完又仰脸冲着季青林甜甜地笑,只把众人视为空气。


她走起来怎么能这样婀娜呢?那屁股翘翘的,腰部细细的,胸脯鼓鼓的。气得整天被夸身材好的宋施扭头就走,她心想:杨惠卿一定做了抽脂,我的身材才是天生的。


入了场,季青林自然不用去招呼人,站在角落里都接连不断有人来寒暄。或是生意场上的,或是跟家族有来往的,也有为了在季青林面前混个脸熟的,也有想借着和季青林说话的机会认识一下杨惠卿的。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,背后总有目的。


季青林对外人本来就话少,杨惠卿也是个“我不认识你,你就别来找我”的傲娇主儿,两人只端着客气疏离的表情,不多话,不热络,倒也无人敢指摘。


虚与委蛇的人散去了,熟悉的人才过来打趣。


“姐姐,好久不见啊。”


杨惠希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还能快步走,杨惠卿皱着眉看她走近,竖起纤纤手指,道:“停!离我三步远。”


杨惠希摊着手,不解地问:“为什么?”


“你太高了。”


她哈哈大笑,银铃般的笑声传开。


“惠希在笑什么,这么开心?”


来人说着就要伸手揽杨惠希的腰。


杨惠希翻了个白眼,躲开了他的手。


“赵恩宇,你说话就说话,别动手动脚的啊!”


他耸耸肩,没回她的话,走到季青林面前礼貌地打招呼:“季哥,我还怕你忙,不来呢。”


季青林点点头。


他又弯腰行了个欧式礼:“不过小嫂子能到,实在是惊喜。”


上来就扯关系,杨惠卿对他没什么好感。


季青林向她介绍:“赵恩宇。”


呵,赵家人。


虽然她现在不能得罪他,但也别指望着她能给他好脸色看。


她点点头当作回应,挎着季青林就把他带向妹妹那边说话去了。


赵恩宇被下了面子,也没多不开心,摩挲着下巴看向杨惠卿的背影。


好一个窈窕淑女。


侍者端来甜点,杨惠希天生精瘦,一点儿也不怕胖,拿了个草莓慕斯。


季青林用眼神询问杨惠卿。


杨惠卿摇了摇他的胳膊,说:“我刚刚不是和你说了我今天穿了束腰吗?我吃不下东西。”


季青林想起,刚刚她下车后突然在众人面前和他讲悄悄话,谁能想到她是在说束腰呢。


他歪头看了看,揽上她的腰,点了点镂空部位:“你这里不是露出来了吗?”


杨惠卿笑着,握着他的手往下带:“笨呀,我把会露出来的地方给剪了。”


他确实摸到轻纱质裙子下有硬硬的布料。


他实在难以理解女人的逻辑,就算勒细了一厘米,束腰本身的厚度不又把这一厘米加上去了吗?


但他也不能多发表意见,只能说:“本来就很细了。”


杨惠希看着两人的互动,感觉自己有点儿多余,可又好奇两人的相处状态。总之,季青林在姐姐面前没有那么生人勿近了,甚至对她都能露出个笑脸。


宋施看到赵恩宇在发呆,准备吓一吓他。她走近了才发现,赵恩宇在盯着季青林和杨惠卿看。


“哼,有什么好看的?”


赵恩宇回过神来,揽住她,说:“她的腰好像比你的还要细。”他的手滑到宋施的屁股上方拍了一拍,“屁股也比你的翘一点儿呢。”


宋施气急败坏地拍开他的手,恶狠狠地盯着杨惠卿:“她一定动过手术。”


看着季青林伸手揽住杨惠卿的腰,甚至被杨惠卿摸了一下手,宋施眼圈发红。


说起来,她也能叫季青林的母亲宋勤一句姨妈,季青林也算是她的哥哥。虽然季青林从未叫过她妹妹,她也从没叫过他哥哥。


她不叫他哥哥,是因为从情窦初开起,她就喜欢上了这个谁都不敢招惹的季青林。


季青林不叫她妹妹,大概是和其他人一样,从未承认过她的宋姓吧。


她以为,跟着父亲改姓宋后,她也算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了,她跟季青林又没有血缘关系,她是有资格嫁给季青林的。


结果还没等她下手呢,季青林突然就结婚了。


怎么可以还没等参赛选手就位就宣判她出局啊?


偏偏对方还是杨家人。


杨家人,是她得了宋姓也比不上的啊。


赵恩宇根本没看宋施的表情,依旧盯着杨惠卿:“季青林和她感情好像挺好,是吗?”


宋施落下泪来,扭身走了。


字画古籍等的拍卖季青林都没举牌,他只等着那颗红宝石。


果然红宝石一出场就被人争抢,季青林直等到只有三个人在争的时候才准备举牌。


结果他还没举起牌,就被杨惠卿按住了手。她看了看周围,踮起脚凑在他耳边道:“赵家碰过的,我不要。”


季青林失笑,故意捉弄她:“我又没说要拍给你。”


杨惠卿微愕,嘴巴张着,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驳他。确实,他也没说过要给她拍。


她赌气一般把手收回去,季青林顺势去牵她的手。他刚捉住她的手就觉得她的手掌触感柔软。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里软软白白、可爱极了的手,季青林没忍住捏了一下。


杨惠卿没什么反应,颇有兴趣地看着别人争那颗红宝石,季青林的动作更加肆意起来,握着她的手把玩。


杨惠卿只得用另一只手轻拍他:“喂!”


“青林对这颗红宝石不感兴趣吗?”


季青林看清来人,将杨惠卿牵到身后,向面前的人微微曲背,喊道:“赵叔。”


来人是赵恩宇的父亲赵天泽,偌大的场地里,一大半的人都是为了能和他寒暄几句,才驱车数小时来到郊外这座气势恢宏的赵家庄园。


年过半百的赵天泽打扮得很精神,文质彬彬、气质儒雅,他笑着与季青林开玩笑:“我以为你会出手,拍出今天的最高价,没想到你竟然不感兴趣,是我自作聪明了。”


叫价已到千万,还有两个人在争,季青林微微一笑,道:“赵叔这儿好东西多,要是我件件都感兴趣,那还了得?”


说完,他侧着头给杨惠卿介绍:“这是赵叔,”他犹豫着道,“你大概没见过……”


赵天泽朝他身后看了一眼,对杨惠卿微微点头,道:“你们都不知道,惠卿百天的时候,我还抱过她的……”


他脸色一变,视线定在杨惠卿脖颈上的那条项链上。


那时,谁不知道他中意这条珍珠项链?好东西当然谁都想要,但别人知道他赵天泽想要就都不举牌,偏偏季家这个小子梗着脖子和他争到底。叫价超出预算后,他派去拍卖会的人给他打电话,问要不要再加码。做长辈的又怎能当众和小辈争抢?他只能笑着让了。


这条珍珠项链是难得的好东西,后来他私下里找季青林商量,想悄悄地加价买回去,不料季家这个小子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。直到那时,他才回过味来,季青林和他抢这条珍珠项链是给聂家出气呢。


偏偏今天他又让杨惠卿把这条项链戴出来……


这小子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。


赵天泽脾气再好,此时也冷了脸,杨惠卿悄悄地挠了挠季青林的手心,却被季青林反手紧紧抓住手。恰好这时赵恩宇过来找赵天泽,说有人要见他,赵天泽冷笑一声,甩臂离开。


赵恩宇却跟在父亲身后,一步三回头,目光都落在杨惠卿被挡了一半的身子上。


拍卖高潮迭起,季青林牵着杨惠卿退场。


拍卖会后还有正式晚宴,两人不好就这样走了,便在园子里闲逛。


“聂帧妈妈的墓在山顶吧?”


季青林拉过她,顺着光将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。


看上去她没什么别的意思,真的只是随口提起。


“你知道的倒是很多。”


他好像是第二次说类似的话了。


杨惠卿撇撇嘴,道:“我妈妈可是贺家人,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?”


赵家起势后,贺家因为和聂家同气连枝,难免受了些牵连。


季青林怕她难过,捏了捏她的手指头,没想到她竟义愤填膺起来:“什么玩意儿?人都死了,还要做那种恶心事!呸!”


他头一次见她骂人,倒是有几分可爱。


“嗯,赵恩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


杨惠卿听他这样说,试探着道:“是啊,他刚刚一直看我呢。”


她去看他的眼睛,想看出点儿什么。


季青林一只手握着她的手,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,大拇指蹭过她的太阳穴。


“别怕。”


赵恩宇没机会做第二个赵天泽,她也不会蹈聂帧母亲的覆辙。


杨惠卿有了种可以依靠他的感觉,心里暖暖的,开心到手不由自主地晃着。


季青林被她孩子气的举动感染,由着她带着自己的手晃动。


两人对视着,一个甜美可爱,一个安静沉稳。


对视久了就要出事的。慢慢地,杨惠卿的手不晃了,两人相握的手越握越紧。


杨惠卿不由自主地沁出些汗来。


两人走得远了,远离热闹的会场,四周安静得只有深山鸟叫。不知何时,两人走到了溪边,天上挂着一轮新月,路边灯光昏黄,没人打扰,只有心跳“咚咚”响着。


一切浪漫条件齐全,气氛暧昧。


新婚夫妻互相积极合作的态度,终于让两颗头越挨越近。


唇碰上的那一刻,杨惠卿在心底喟叹:好性感!


季青林搂着她的腰,她下意识地将手撑在他身前。可渐渐地,她不由自主地摸上他的腹部,感受着那些凸起的腹肌。


季青林被摸得动情,又不敢亲得太狠,怕吓着她,只能把人越抱越紧。


他是礼貌又克制的,轻轻地吮着她的唇,感觉时机成熟了,才试探性地加深这个吻。


杨惠卿没什么经验,不知道该怎么回应。出于身体的自我防备,牙关没有第一时间打开。


季青林立马就撤了,只碰了碰她的唇内。


她感受到男人如此浓重的气息,被亲得不知道该做何反应。她既舒服又紧张,无意识地抓了一下他的腹肌。


她下手有点儿重,季青林闷哼了一声。


她快喘不上气时,他终于离开了她的唇,手掌抚上她的后背,帮她顺气。


差不多该停了。他告诉自己。


两人回席时,杨惠卿有些肿的嘴唇和季青林皱巴巴的衬衫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。


两个人匆匆露了个面,就打道回府了。


杨惠希笑嘻嘻地说:“祝你们新婚幸福啊。”


杨惠卿立时羞红了脸。


因为杨惠卿没要那颗红宝石,过了几天,季青林拿来了一颗祖母绿,她实在是被惊到了。


“我妈妈最近不过生日。”


季青林没听懂。


杨惠卿抚摸着那颗透着幽绿的光的祖母绿,心里叹息:也不能说他不识货,东西当然是极好的,甚至有市无价,可是……


“这个我得四五十岁戴着才好看。”她尽量把话说得婉转。


季青林也有些尴尬,喝了一口水后,走到她身后,把她搂在怀里,弯腰拿起那颗祖母绿,在她的手腕上比了下,道:“我看现在也挺好看的。你白,衬它。国内的好东西,这些年都被赵家搜罗去了,这颗是欧洲的。”


杨惠卿直起腰,用头发蹭了蹭他的下巴。


“谢谢,我很喜欢。”


季青林低头,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吻。


时隔许久,季青林难得地又报备了行程。


季青林:今天晚点儿回去。


杨惠卿:知道啦。


隔着屏幕,他都能想象到她说这话时的腔调。


季青林盯着那句话好一会儿,回了一句:会很晚,你先睡。


杨惠卿:好的。


杨惠卿看着聊天框,感觉他俩就像是已经度过七年之痒的老夫老妻了。


这晚,季青林是要去给聂帧送行的,他要去部队了。


聂帧和贺家老三贺毅林是这批小辈里年纪最小的。季青林作为老大哥,从小就是大家的主心骨。上学的时候,混账事大家都没少做,再后来,弟弟们闯了祸不敢闹到家里去,就都靠季青林兜着。


季青林是独生子,又心疼聂帧,把他当亲弟弟似的,明里暗里帮衬着。


这小子是个硬骨头,他去当兵,季青林还真有些舍不得。


贺家老二贺毅溯非说要去酒吧大醉一回,难得的是聂帧也同意了。季青林快三十岁的人了,也只能跟着去胡闹一场。


聂帧胡乱喝酒的架势吓了众人一跳。


杨仝勾着聂帧的肩,说:“帧儿,你这喝法是和谁过不去呢?”


贺毅溯也闹:“我们小帧是不是受情伤了,说出来,哥哥给你做主!”


季青林皱起眉,他有一次碰见聂帧和贺家前几年才接回来的小女儿拉拉扯扯。他看了贺毅溯一眼,没说话。这事,他得私下问聂帧才行。


聂帧一直不说话,只顾着喝酒,气氛有些奇怪。


谁也没讲话,大家面面相觑:这孩子怎么跟不要命似的喝酒?


“他季青林算个什么东西!”声音很清楚地传了过来。


江坊坐得靠那边近,透过缝隙看了一眼,无声地做口型:“赵恩宇。”


大家都没说话,就连闷声不停灌酒的聂帧也停了下来,众人都想听听这个找死的东西接下来会说什么。


“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,他们抱团,单单排挤我?不过就是看着我家老子得了势,嫉妒罢了!”


边上的人附和道:“就是就是,他们就是嫉妒!”


他明显醉得不轻,什么胡话都敢往外说。


“若不是看着有几个老不死的还在,我早把他们一锅端咯!给我摆脸子?也不看看这端城的天姓什么!你说,是姓季吗?”


被问的人卑躬屈膝地道:“不是不是。”


“那是姓杨吗?”


有人忙接上话:“杨家算不得数的,老头子死了。”


那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。


杨仝手里转着瓶子,冷笑了一声。


“聂家的老头早就坐轮椅了,聂帧那小子仗着和他们抱了团,都敢不待见我!”


瓶子碎了满地,“哗啦哗啦”地响。


赵恩宇站起来,又喊了一句“季青林”。他咬着牙,满是仇恨地吐出这个名字后,道:“我迟早有一天会把你踩在脚下!把你的老婆绑回家!”


“哈哈哈哈,杨家那大姑娘真的不错。”


提起女人,他们似乎更来劲了。


“那小腰,只怕能把人缠死。”


“我看了,胸也不小呢!”


有人接话:“那还是卢微更带劲。”


“不识货!三流小模特能和杨家的女儿比吗?”


“可惜她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,不然早就是我们赵爷的人了,哪儿还轮得到姓季的啊!”


那些人越说越不像话,这边贺毅阳死死按住杨仝,示意他看向季青林。


季青林低着头,一下一下地按亮打火机。


“那腰,那屁股,想想就爽翻了,哈哈哈哈!”


季青林拿着酒瓶站了起来。


“那么白,真馋人啊。如果能……想想就刺激。”


那些人的笑声变得淫荡起来,一群人正鬼吼鬼叫着,只听“砰”的一声,桌子被踢翻了。


喝得醉醺醺的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,最后说话的那人就被季青林拿酒瓶爆了头。


这边,杨仝逮着还保持着某种暗示手势的人,将其按在地上,挥了十几下拳头,直把人打得牙齿掉落、满口流血才住手。


赵恩宇被惨叫声吓得酒醒了几分,看着犹如死神降临般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季青林,他手脚并用地倒退着往后爬。


“季……季哥。”


季青林捏住他的脸,问:“你要绑谁?”


说着,他用酒瓶碎片抵住他的脖子。


赵恩宇吓得直哆嗦:“季青林,你别忘了这端城现在姓什么!”


季青林像是没听到,手上稍一用力,酒瓶碎片割破了他的皮肤,血流了出来。


这下赵恩宇的酒是真的醒了,他又怕又不敢相信季青林真能要他的命:“季……季哥,我们喝多了胡说,我是恩宇啊,赵恩宇。”


他面前这个男人像极了索命的无常,酒瓶碎片又往里了几分,血越流越多,就快割到动脉了。


季青林的手被人抓住。


“季哥。”是聂帧,他道,“这笔账留着以后算。”


他冷眼看向赵恩宇,就像在看秋后的蚂蚱蹦跶。


季青林回过身,其他几个下流的人都被他们收拾得哭天喊地,有两个已经晕了过去。


酒吧老板这时才赶到。


面对着这群人,他只觉得小命不保,看清形势后,他只得向季青林哈腰点头,道:“季爷,饶小的一命。”


季青林理都没理他,把半个酒瓶插入赵恩宇的右手掌心。


赵恩宇痛得在地上打滚惨叫。


酒吧老板吓得跪到地上:“季爷,那是……那是赵公子啊……”


季青林用湿巾擦了擦手,没理他。


聂帧离开之前扔下一句话:“是又如何?”


酒吧老板边痛哭着,边叫人打“120”。


一个赵公子就能要他的命了,跟着赵公子来的这几位,也都是如今城里新起的角儿啊!


扑面而来的酒气,令杨惠卿有些不高兴。


以他的身份,他就算是喝酒也该有分寸,搞得和醉汉一样回家,实在让她有点儿难以接受。


她刚洗完澡,听到车子声特地下楼迎接。结果他酒气熏天地进来,杨惠卿有些后悔自己下来迎他。


半干的头发海藻一般散下,顺着肩头滑下垂至腰际,她穿着季青林初见她时的那条睡裙。


那天,在杨家匆匆一瞥,他就看出来这个杨家大小姐有他最爱的曲线——腰肢纤细,臀部翘挺。


那天,她上楼时,胸部随着走动一颤一颤的。


若他是杨仝,一定第一时间把她挡得严严实实,不让他们这些人瞧去半点儿。


杨仝这个弟弟,真是不成器。


“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杨惠卿嘟囔着转身。


季青林跟上去,盯着她走路时的款款腰肢。她的腰臀比实在是气死人。


“那腰,那屁股,想想就爽翻了,哈哈哈哈!”


那不知死活的东西说的话在他耳边响起。


季青林变了脸色。


“那么白,真馋人啊。如果能……想想就刺激。”


污言秽语!


但是他又忍不住去想象。


“把你的老婆绑回家!”


敢有动她的心思的人,都得去死!


杨惠卿倒了两杯水,自己喝了几口,把另一杯端给季青林,说:“加了蜂蜜,甜甜的。”


她的嘴唇嘟着,透着粉润的光泽。她好像有点儿不高兴,她在不高兴什么呢?


明明他才是火气上涌、气到不行的人。


他接过水杯,顺手放下,直接上前把人圈在餐桌前。手扣住她的下巴,他不容拒绝地吻了上去。


用力的,火热的,这才是甜甜的。


杨惠卿被吓住了。


意识到他正在不讲礼仪地粗暴地亲吻她,她的第一反应是要推开他。手撑在他的胸膛上,烫人的温度混着强有力的心跳声。


这一刻,她明白了孙芊说的荷尔蒙是什么。


本着安抚醉汉的心理,她犹豫了一下,到底没把人推开。她向前一步,靠在了男人的胸膛上,不声不响,软软地靠上去,温柔至极。


这个动作刺激到了季青林,他的动作变得更加粗暴,像是啃食猎物的野兽,用舌头和牙齿吞咽,她不受控制地叫了一声。眼见着肩带就要被他扯下,她及时地抱住男人的头。


“别在这里。”


季青林挪开唇舌,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,笑了一声,弯腰将人抱了起来。


杨惠卿的双臂环着他的脖颈,季青林把她的腿往上抬了抬,一步一步往楼梯走,一边走一边亲她的下巴和锁骨。


杨惠卿早已红了脸,她本以为亲亲就好了,他倒像是要来真的。她又羞又紧张,直接把头缩在季青林的后背上,这个动作正好把身体送到了男人的嘴边。


季青林喉结滚了滚。


到了床边,他脸上没有急色,把人慢慢地放下,跟着压上去,盯着她这张脸看。


只见她白嫩的脸早就染上动人的粉色,眼睛里像是有水汽。她没躲开季青林的眼神,略带羞涩地和他对视。


他的大手抚上她的脸庞,杨惠卿顺势把脸靠在他的手掌心。


一切动作都未经大脑,在这样的气氛里水到渠成。


季青林亲了亲她的眼下和脸颊,又轻吻她的鼻尖,一下一下,从左到右,从右到左,确保每一处都被吻到。


杨惠卿简直要溺毙在这柔情里。这男人竟然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吗?意想不到的反差让她更喜欢他了。


杨惠卿头昏脑涨、不知天地是何物时,季青林却稍稍移开,想往下。她晕乎乎地勾着他的脖子,头向上抬起,寻着男人的脸。


一副没亲够的样子。


季青林失笑,他捏了捏杨惠卿的脸颊,双手一挤,把她脸颊上的肉挤到变形,嘴唇也高高地嘟起。他俯身又亲了她一下,声音响亮。


“等会儿再亲。”


季青林的赖床时长再次更新。


杨惠卿躺在他的怀里,手软趴趴地抱住他的手臂,嘴巴嘟嘟的,大概是因为昨天亲得太久,有些肿了。


他凑上去,觉得女人真神奇,浑身上下都带着香味就算了,呼出来的气息竟都是甜的。


他张嘴接了一口她吐出来的气息,在自己嘴里又没尝出什么滋味。


明明她的舌头又香又甜。


他平心静气地移开目光后,安静地送上了一枚早安吻。


她的嘴唇肿了,他只好亲在额头上。


杨惠卿哭丧着脸找到孙芊。


“我敷了唇膜,又冰敷了好久,喝了三杯冰水!嘴巴还是不消肿!”


孙芊笑得倒在沙发上,她去扯杨惠卿的衣领,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些痕迹。


孙芊“啧啧”了半天。杨惠卿却一直想着如何能把嘴唇消肿。


被孙芊追着问细节,她扭扭捏捏不肯作答。


让她在意了大半天的嘴唇终于在季青林回家前消肿了。


阿姨紧张得不行,手忙脚乱中竟打碎了一只碗。她再三确认钟表,十分疑惑:今天季先生怎么在刚做晚饭的时候就回来了?


季青林找了半天才发现杨惠卿在她自己的书房里。


她的头发随意地绾在脑后,耳边的几根碎发只用笔帽卡住,不讲究的样子完全不像个美人。但她偏偏又是极美的。今天,她穿着白色的紧身针织衫,露出大片的脖颈和一抹细腰,针织衫是修身的版型,她穿着却仍有些松垮,浅色牛仔裤包裹着一双纤细又不失肉感的腿。


她盘坐在窗边的地毯上,身边放了好几本书。季青林离得远,看不清她手里拿的是什么,只能看到她时不时地圈画着,像是在做批注。


他在门口站了半晌,她都没发现他。季青林只得轻轻带上门,去处理未完的工作。


饭桌上,季青林难得和杨惠卿闲聊:说季老爷子今天和他通电话提起她,问她身体;说季母有把季家的慈善活动交给她打理的打算;说他最近忙,等年底带她去日本滑雪。


杨惠卿认真地听着,配合地问起慈善活动的内容和规模,又说自己小时候也滑过几次雪,但不能滑很久,倒是挺想去小樽看雪的。


气氛何等融洽!


洗漱完毕后,两人上床睡觉,季青林还没凑过去就被杨惠卿挡开了。


“我有些困了。”


信号还没发送完毕就熄灭了。


他枕着手臂,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,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。


次日,才接了个吻,季青林手刚伸过去,又被推开。她道:“我不想。”


接连被拒两次的季爷有点儿伤自尊了,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,甚至第二天午休去了公司的健身房,吓得公司那些热衷于赤膊举重互相比拼、顺便装个样子给女孩看的男员工做鸟兽状散了。


有几个胆大的女员工倒是没离开,她们装作拉腿、伸腰、做运动,远远地偷瞄着季总。


是腹肌不够吗?她那天摸了的。


季青林来了一套“腹肌撕裂者”。


杨惠希难得有空约杨惠卿喝下午茶,带她去吃端城时下最火爆的草莓雪山杯。


杨惠希倒是大快朵颐,杨惠卿吃了两口就没敢再吃。明明是一个爹妈生的,杨惠希怎么就那么瘦!幸亏她腰细,不然就珠圆玉润了。


杨惠希吃了大半杯,才打量起杨惠卿的神色。


“赵家的事,你不知道吧?”


杨惠卿摇头,她只见过赵恩宇一次,能知道些什么?


“赵恩宇的右手被废了。”


杨惠卿惊讶地道:“谁这么大胆?”


“你的新晋老公。”


杨惠卿还是一脸震惊。


“不是吧?他真没告诉你?”


好在是半隐蔽的私人空间,杨惠希站起来,来回走动。


这事闹得虽大却隐秘,杨惠希也是刚得到的消息。她本奇怪姐姐怎么没动静,原来姐姐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!


杨惠希焦急地坐到杨惠卿身边,道:“虽然因为当年的事,我们早就和赵家不对付,但好歹也客客气气地过了这么多年。季哥也一直避着赵家,就算是护着聂帧,也只是暗着来,从没撕破脸过。”


“那这次是因为什么?”杨惠卿听着,心里也不明白,只拣紧要的问,“赵家什么态度?”


“赵家那个狠毒的人能轻易放过季哥吗?他就这一个宝贝儿子!”她怕杨惠卿担心,牵住姐姐的手道,“但是他应该也不敢轻易把季哥怎么样。一个季家就够他掂量的了,更别说还有我们家。”


杨惠卿怎能不担心?那人对聂家的狠毒劲儿,当时在美国的她都有所耳闻。


季青林竟废了赵恩宇的手,她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做。


她赶紧随妹妹回了杨家,问问父母那儿可有消息。


杨父倒是淡定,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。


“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,但既然是你们孩子间的事,赵天泽再怎么为他儿子出气,也不敢动季家。”他满脸鄙视地道,“青林自小就是个懂事讲礼的,若不是赵家的混账小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,他不可能动手。”


他倒是十分护着自己的女婿。


杨母也说:“最多让青林道个歉,这事就过去了,你看着赵家如今势大,但他家啊……”


她语焉不详的,杨惠卿也不好多问,但好歹知道这事道个歉就能过去。废了人一只手,只赔上一句道歉,这事不亏。


她刚回光园,就发微信给季青林:今天几点回?


在如今的季青林眼里,这简直就是某种暗示信号。他看了下时间,没回信息,直接驱车回去。


季总零早退记录被破。


季青林直接到杨惠卿的书房找她,却见她坐在桌前发呆。见他进来,杨惠卿立马迎上去。他挑眉,顺从地被她拉着往书桌边走,心想:今天她的态度怎么这么好?


她还把桌上自己没喝的水递给他:“加了蜂蜜的,还温着呢。”


季青林看了一眼,蜂蜜水……他不免多想。可他没喝,只看着明显有话要说的她。到底是为着什么事?又催他回来又递水的。


在这样压迫性十足的目光的注视下,杨惠卿只能直说,声音轻轻的:“你怎么废了赵恩宇的手啊?”


呵,原来是为着这件事。


季青林脸色不太好,他又多想了。


“你别管。”


眼看着人就要走,杨惠卿立马上前拉住他的手,把他按在椅子上,然后坐在他的腿上,双手环着他的脖子。白嫩嫩的腿晃着,季青林抓住她的小腿,上下摩挲。


“现在不能和赵家结仇呢。”


季青林只盯着她的腿,想起小时候大家偷溜到池塘里挖出的莲藕。那时候,他喜滋滋地将莲藕带回家,削了皮就像这样,又白又直。


杨惠卿见他还是不听自己的话,只得继续撒娇,盼着能把他劝住。她扭了扭屁股,又亲了亲他的下巴,她的香味尽数传了过去。


季青林终于低头看她。


“他家还势大呢!你们家现在爷爷也退了,我们家自我爷爷去世后很多事上更是说不上话。不能和他家来硬的。知道吗?”


说真的,她想不通季青林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气性,不管为了什么事,他都不能把赵恩宇的手给废了啊。


他这个错,不认不行啊。


起码现在不认不行。


季青林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,他只用力地捏了捏她的小腿。


杨惠卿吃痛,挣扎出来,跳下他的腿,气冲冲地瞪他。她深呼吸了几下,最终还是软下身段,扭着腰过来,继续坐在他的腿上,冲他甜甜地笑着。她恍若不觉,身子软下来靠在他的怀里,嘴里娇滴滴地说:“你去道个歉?”


杨惠卿没了骨头似的趴在他的怀里,手捧着他的脸,不忘目的。


“嗯?老公?”


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,她何须做到这份上!


季青林靠近她,鼻尖相抵,终于说话:“再叫一声。”


杨惠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但还是捏着嗓子娇滴滴地喊了一句“老公”。既然是美人计,那她就做到底吧。


“你还没答应我呢。”杨惠卿就不信枕边风吹不响。


偏这人就是不接招,他咬住她的耳朵说了什么。


杨惠卿很是丢脸,想躲开,头却被他定住。他继续在她的耳朵边说话,令她羞得脚趾头都蜷起,扭了扭身子把自己埋进他的怀里,这下换她不说话了。


季青林道了声“别急”,低头吻上她紧闭的唇。


杨惠卿嘟嘟囔囔的话被堵住,她想说她没急,又在心底感叹,季青林实在是太会接吻了。面对这样温柔的唇舌攻势,谁能守住自己的心?


他很少像现在这样又急又凶,多数时候是轻轻柔柔的,力道正好,不会让人吃痛,却足以让人沉溺。


杨惠卿爱极了他的味道,他独有的、温热的、霸道的气息。她很快忘了最初的意图,积极地回应着他。


她又输了。


杨惠卿拿不准季青林的心思。


“你别管。”


她又怎能不管?赵家搅搅浪,虽不至于让季家翻船,但也能让季家这艘船不稳当好些日子。


她也是被绑在船上的人,浪来了也只能随船一起受着。关键是,她还没弄清楚,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对赵恩宇下了狠手。


美人计也用了,一点儿用没有。于是她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,等着人回家好生拷问。


公事公办,万不能马虎,这事越早解决越好,越拖情况越坏。她下定了决心,还特意换了一条小黑裙,严肃又正式。


用完晚饭,季青林被请到她的书房去,两人隔着红木桌子对面而坐。


季青林回家就看她冷着个脸,当然没不识好歹地凑上去,他猜到她大概是为着赵恩宇那事要逼他表明态度。


只是女人的想法实在好笑,她是觉得书房正式吗?她还记不记得,昨天他们就在她坐着的椅子上接吻?


瞧她今天还穿了条黑裙子,扮职业女性吗?一点儿都不像。哪儿有职业女性穿修身的衣服,讲究的职业女性都是把曲线藏起来,刻意减少女性特点才好服人。


他随手从笔筒里拿过一支笔,漫不经心地转着,等她开口。


“去给赵恩宇道歉吧。”


他挑起眉,她竟然直接要求他?他摇摇头,道:“不去。”


她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。杨惠卿手支着头,一下子气馁了:“那我代替你去一趟。”


季青林把笔“啪”的一声扔到她面前。他脸色难看,凶狠地瞪着她:“你敢?”


虽是反问句,拒绝的语气却比之前更加强硬。


杨惠卿没想明白,她原以为他是碍着面子,所以不肯自己去道歉。怎么换她去,还是不可以?


这人生了气,瞪了她一眼,起身就走,还颇大声地带上门,生怕她没意识到他生气了。


杨惠卿不禁感叹:这就是联姻的坏处,双方可以亲热,可以生子,但没个十年八年的别想交心。或许双方过了十年八年也交不了心,只能做婚姻合伙人,各过各的日子。一旦遇上不好调解的矛盾,就只能靠时间和双方的教养逃避矛盾,维持表面风平浪静、和和美美的生活。


更何况她跟季青林是新婚,自己连他的脾气都没摸清楚,还妄想能劝他去赵家道歉。


自己大概是被几场状似和谐的男欢女爱冲昏了脑子,自信地以为他们可以过不一样的生活,可以是真的和美。


她本就有些丧气,看到季青林背靠对她、挤在床边睡觉时,心底也冒出一股火来。


谁管你的死活!


两个人就像小孩子吵架一样,一个态度不好,另一个态度更不好。本来两人只是睡觉各睡一头,回到刚结婚那几日的状态。结果第二天杨惠卿故意没让阿姨准备他吃惯了的辣味,季青林第三天招呼也没打就不回去吃晚饭了。


杨惠卿气得摔了筷子。


连着两晚,阿姨都只能在最后默默地收拾几乎没动的饭菜。


这新婚夫妻就是年轻,好的时候热乎得紧,不好的时候只顾着比谁的气性更大,各不相让。


婚姻之法,可不是这样……


过了两天,杨惠卿接到季母的电话,让他们回四合院吃饭。


两人只能被迫破冰。


但在车里时,她坐得离他远远的,贴着车门,头也不回地道:“我没打电话告状。”


季青林知道,自从结婚没多久杨惠卿就搬出去住那次,家里的阿姨就被要求隔三岔五地汇报小夫妻的状况。


他后悔闹得有些过。但她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冷淡,搞得他不知道该怎么收场,所以才僵了这许久。


几日没离得这样近了,他往后倚着座椅靠背,悄悄地打量她。散着的头发挡住她大半张脸,只露出个又圆又翘的鼻头。左手搭在膝盖上,婚戒亮晶晶的,衬得她的手纤长又白嫩。


他好想揉一揉她总是软绵绵的指头。


他这么想了,也就这么做了。他反应过来的时候,她的手指已经被他捉在手里。


手指交错着,杨惠卿错愕地转头。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。她今日化了妆,眼睫毛翘翘的,下垂的眼线更显无辜。


“这戒指不好看。”


当初给她这枚婚戒的时候,他怎么不说不好看?


他抽出手指,将她的手握住,仔细打量那枚戒指,说:“过几天重新给你订一个。”


笑话!婚能重结一次吗?


杨惠卿毫不留情地抽回手,没理他。


季青林悻悻的,手上有蹭来的护手霜的香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