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间
笔趣阁 > 我在废土世界扫垃圾 > 366.乌托邦(四) 我叫陈启航

    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:[ 笔趣阁] http://www.28gl.com最快更新!无广告!

一等公民是被圈养在高处的羔羊?人类在自我物化这条道路上真是越走越远, 他们把低等公民物化后,连自我也一并物化。


霍瑾生:“这是人类最后的活路。”


陆鸢所代表的意义超乎寻常,实验失败次数远远多过于成功, 他们需要的是陆鸢的孩子, 进化的最终目标,让人类能以人的尊严活在这个世界, 真正掌握污染的力量。


霍瑾生说完最后一句话后, 屋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, 线香已经燃烧完毕,只剩下腐朽。


霍文溪:“我现在明白了。”


霍瑾生交付出这么多秘密就是为了说服霍文溪, 霍文溪很聪明。


“我明白了——”霍文溪说到这儿顿了下,看着霍瑾生的眼睛,慢慢说完这句话:“苏何。”


霍瑾生皱了下眉, 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,霍文溪说这话的时候在笑,但完好的那只眼睛透露着一股冰冷,或者说那是一股杀意, 霍瑾生没见过这样的霍文溪, 这位指挥官知晓秘密后,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理智线裂开了一条缝。


霍文溪和苏何是对手, 但现在才想明白了对手真正的立场, 苏何曾经是联邦最忠诚的战士, 她曾经发誓永远守卫人类。


她为何叛变联邦,复苏会为什么宁愿让非自然人类当道, 推平所有人类幸存者基地的城墙,都不愿意再继续保卫可笑的神国。


在人性的浓度上,人类和非自然人类到底谁更有人性, 这件事还真不好说。


他们跟复苏会有什么区别?


霍文溪心中涌出一股冲动,伴随着她的思索,她的眼球胀痛,好像即将破裂。


霍文溪感觉眼罩很闷,闷得她喘不过气,她摸了下眼罩表面,然后缓缓摘下,黑色眼罩闷声掉在她大腿上。


霍文溪抬起头,触手迫不及待从眼眶中挣脱,她看见霍瑾生明显变得警惕了,眉头不自觉皱起,转动扳指的动作加速。


霍瑾生有点害怕她,霍文溪读取到这份信息,准确来说是害怕她的眼睛。


霍文溪问:“我的眼睛很重要。”


霍文溪说话时眼眶中的触手抽动,让她看上去更像污染物。


霍文溪:“你们在乎这只眼睛。”


霍瑾生愿意说出这么多秘密也是为了稳住她,她说了陆家,说了乌托邦,说了联邦筹备几十年的计划,但对观测者的作用浅浅带过。


霍家的遗传方式跟陆家有所不同,观测者的眼睛很重要,当年去103区是霍瑾生默许的,一直以来霍文溪都走在家族安排的道路上。


直到103区叛变,霍文溪偏离了,而霍瑾生千方百计想要她回到既定的轨道。


她最大的价值是眼睛,霍文溪不怕自己会死,起码现在不会。


霍文溪问:“祝宁会死吗?”


霍瑾生交代给她的是历史,也是传承,如此庞大的信息量,这样多的秘密,霍文溪却只关心一件事。


祝宁会死吗?


上次霍瑾生给她选择,霍文溪选了赌一把,不再站在神国的那一侧,最大的底牌是祝宁,那是她的盟友。而现在祝宁在乌托邦,她不是异能者的后代,只是个机械合成物,不符合乌托邦的孕育条件。


老神婆的直觉强于自己,她一定预测过每一条路的可能性才会动手。霍瑾生转动扳指的手停了下,并没有回答,而是盯着霍文溪看,哪怕现在的医疗水平再好,她苍老的眼球都已经浑浊了。


而霍文溪察觉到了蛛丝马迹,问:“你没观测到她的命运?”


霍瑾生依然不说话,眼皮子撑起,眼神中有些冷意,这是她不高兴的前兆。


霍文溪这次笃定了:“你没观测到她。”


她喃喃自语,说到这儿几乎有点想笑,老神婆也有无法窥视的东西,因为祝宁还是个不断变化的变量吗?


霍文溪不在乎对面的霍瑾生,好像老神婆不存在,开始占卜祝宁的命运,意识的海洋在眼前展开,她孤零零站在沙滩上,面朝一望无际的大海,听着海浪滚滚。


什么都没有出现。


她一无所获,霍文溪尝试着换个人选,比如他们队伍的裴书,白澄或者林晓风。


这么大型的灾难可能会团灭,只要一个人的命运被占卜到,其他人也能推测出。


但不论怎么看,这些人的命运走向都很模糊,好像处于一个薛定谔的状态,非生非死,不打开盒子根本不知道是死是活。


……


乌托邦。


这里在上演一场大规模自杀行动,一个个人跳进裂缝,祝宁早就看不见周海晴,她的身体在进入之后就被吞没,连骨头碎裂的声音都没发出。


祂在进食,残留在地面的人类像是被一根吸管扎破了头颅,意识不断漂浮而出。


白澄的主脑不在这儿,但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脑髓正在一点点被抽出,做点什么,再不做就来不及了。


他们的敌人太庞大,唯一可行的方法只有离开。


白澄一手抓住林晓风的肩膀然后就没再松开过,她正在思索着逃跑路线,乌托邦一定有范围,这个小镇规模不大,污染力量有限,只要逃离到影响范围之外就行。


地面还隐约有小镇的轮廓,他们进入的部分可能是市中心,正常情况跑出去最多十分钟,但现在每个人的意识都在被扭曲,离开这个念头刚燃起就被掐灭,脚腕灌了铅水一样抬不动。


白澄的手垂下,手指虚握,她在颤抖和恐惧中强迫自己放松,尽量去感知下方的存在。她的手指抖动,竟然能感受到尸体。


这个小镇特别干净,没有尸体和也没有飞车残骸,现在白澄找到了,尸体像是城墙一样互相积累,腿骨和飞车纠缠,就在他们脚下,像个极其恐怖的血腥坟墓。


白澄目光很沉,刚想把这个消息告知给祝宁,突然看见祝宁已经把裴书放下,晕死过去的裴书像个麻袋。


祝宁在污染的影响下动作有点机械,每一个步骤都要对抗污染。


她打开了陈启航的笔记本。


可以增加危险,但也会增加信息量,她可以通过提示找到离开的可能。


白澄皱眉,马上就要死了,她面前都是不断自杀的人类,像是下饺子一样掉进油锅,祝宁现在去看笔记本是不是有点太迟了?


祝宁顾不得裴书了,快速解开绷带,指尖感受到一如既往的冰凉。


笔记本从头到尾特性都没变,祝宁打开时有些紧张,害怕像空中门一样是个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区域。


哗啦啦,笔记本打开,祝宁紧张地看着,不要没有字,她希望调查队曾经来过这个鬼地方。


“我叫陈启航,一名墙外调查员……”


祝宁看到了熟悉的开头,现在心情已经截然不同,仿佛看到一个老朋友给自己写信。


有,真的有,空中门可能很多人没有踏足过,但乌托邦不一样,这里来来往往的调查员和朝圣者很多,其中有陈启航们来过这儿,这次书写的身份是墙外调查员。


祝宁阅读速度非常快,照相机式阅读,只需要眨眼间便能处理完毕。


“我迷失在附近,跟大部队走散,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


“我在深夜时听到一种怪异的声音,很难形容,好像有个活物在呼吸,或者是在微微颤动。”


“我靠近传来异样的地方,那里是个小镇,在一片森林里,显得那么干净,比联邦任何一条街道都干净。”


“那里可能是陷阱,但没办法,我没有物资,我走进小镇,有商店却没有商品,我立马想要离开。”


“但我的腿动不了,我的思维麻痹了……”


接下来的笔记非常混乱,简直像是鬼画符,紧接着下一句话:“我要死了……”


笔记到这里戛然而止,记录者已经死亡。


祝宁忍不住想要骂人,这个陈启航也没走出去,更别说指导祝宁怎么走出去,她来不及悼念死者,完全被死亡追着跑。


但笔记本没有停止,下面竟然又浮现了一行字:“我叫陈启航,一名赏金猎人……”


为什么又出现了?是第二个陈启航在记录?祝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。


“这里是个干净的小镇,我忍不住想要走进下面,很温暖……”


祝宁猜测他又死了,这次阅读笔记本没有什么用,只是在浪费她的时间,还不如考虑下怎么延缓死亡。


就在她想要关上笔记时,发现笔记依然没有停止,一个个字符浮现出来,她又翻了一页,那本来是笔记本黏住的地方,上面覆盖了黑色的不明污渍,有大半本都没法翻阅,她之前想方设法都没打开,现在轻而易举就翻动了。


“我叫陈启航,我是一名朝圣者,我的目标是前往乌托邦,那里人人平等,我终于见到了……”


“……我好像要死了……”


又死了,每一次陈启航的死亡都在眨眼间发生,但这次祝宁没有再试图关闭笔记本,笔记本还在书写,好像有一支看不见的笔飘动在半空中,一人死去之后,另一人会拿起他的笔,替他继续记录。


“我叫陈启航,我是一名调查员,应联邦要求护送实验品到达某个神秘的实验场,实验品都是畸形,两男两女四名儿童。”


“一路上我们损失两支队伍,损失四个实验品,三个孩子都死了,剩下的实验品也奄奄一息。”


“实验品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,进去前害怕地大喊大叫,尤其是剩下的那个小女孩,大叫让我放她出去,但都没用,我负责将他们驱赶进去,相比较外面的污染,看上去平静的小镇其实更吸引人。”


“我们等待在安全区外,实验品进入后,女性实验品生还,畸形消失了,我记得有个畸形人本来没有脸,后脑勺长在脸的部位,鼻子长在后脖子上,眼睛长在大腿,但她回来时像个完好的人类,简直是奇迹,她被治愈了?”


“负责人说果然如此,队友也不意外,嘟嘟囔囔的,说一直都是这样。”


“我以为这场实验要结束了,结果长官让我走进小镇,他突然想知道我进入后是什么下场,我成了新的实验品,我进入了小镇……”


笔记再次戛然而止,这个陈启航也死亡了,很快就有新的笔记接上。


“我叫陈启航……”


“我是一名墙外调查学者,有人给我发送一份资料,我跟着小队来到了被称为乌托邦的地方。”


“人们


总是小看墙外学者这个职业,但能够在墙外行走的人不会是普通人,我们有自己的保命技巧,但这里依然是我走过最凶险的一条路。”


“在这条路上,我最好的搭档去世了,身体一寸寸分离,我无法阻止,连尸体都无法埋葬,我只能继续向前。”


“我看到了那个小镇,高耸的教堂塔尖,远远看去那样干净,进入这里之后污染消失,如果我的情报没有错,这个位置应该叫做安全地带。”


“附近有人为痕迹,证明来这里的肯定不止我一个。”


“女性异能者后代进入会存活,其他人会死亡,这是我获得的先决条件。”


“在墙外探索,有没有情报极其关键,我不知道给我情报的人是谁,希望是准确的。”


“我的目的是搞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生物,哪怕摸清楚轮廓也好,那个人说,我以陈启航之名记录下的笔记会被后来人所看见,希望真的是这样。”


“我在外围观察,帐篷搭在安全区,真像旧世界的生物学家,那时候的人们也能这样近距离观察生物。”


“祂真温柔啊,我莫名有这样离谱的念头,甚至想更加靠近。”


“我在帐篷外记录,观察,祂就像是我的朋友,我每天能感知到祂何时醒来,何时睡去。”


“我想我弄清楚祂大概是什么了,但需要我进入小镇进行验证。”


“优秀的科学家必须跟自己的观察对象近距离接触,哪怕这个代价是死亡……”


渐渐地,祝宁都忘了自己所在的危机,阅读一封封来自陈启航的调查笔记,这个地方到底来过几个陈启航?


看上去好像陈启航们从来没放弃过对这片区域的探索,坚持不懈地感染调查员,一次次向此地发起冲锋,一次次留下线索,如同海浪一次次撞击岩石。


好像这些陈启航都还活着,此时他们就站在祝宁四周,有男有女有老有少,职业有微妙的差别,他们走出墙外,用自己的声音告诉她,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