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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公孙,你好了没？”
松江府衙门里,赵普扛着捧着个桔子小四子,问仵作房里忙碌公孙。
徐庆门口等，准备带众人去渡头坐船上陷空岛，白玉堂他们应该已经船上等了。
“你们去吧。”公孙正验尸呢,他始终觉得这几个死者死因有可疑,就想重再检查几遍。
“爹爹。”小四子很想去陷空岛，见公孙不想去,就叫他……他爹爹从昨天到今天一直研究死因，好忙呀。
公孙放下手上东西走出来，见小四子很想去样子，就哄他，“小四子,你和赵普他们去吧，玩得开心点，爹就不去了。”
小四子扁嘴，“爹爹不去啊？”
“我说书呆，你好歹劳逸结合么，休息一下回来再查。”赵普也劝公孙。
公孙摆摆手，“我越查出死因，越有线索，不然说不定今天还得死人，你替我带小四子一天。”
赵普失笑，“你终于肯放心把儿子交给我啦？！”
公孙瞪他一眼，“我才是他爹！”
“先生啊，你不去怎么成啊？！”徐庆等了半天，就是想等公孙一起走。大哥大嫂这些年经常惦记公孙，想找个机会感谢当年他救命之恩。如今大嫂都有喜了，当年要是没公孙，陷空岛也不会有今天合家团圆喜事连连，那是大恩人。见公孙不肯去，徐庆急得抓耳挠腮，关键是人家确理由充分，是为了查案子……
紫影轻轻拽了拽小四子袖子，那意思像是让小四子劝劝他爹爹。
小四子眨了眨眼，看了看众人，又看了看皱着眉头心事重重公孙，轻轻怕了拍赵普肩膀。
赵普抬头。
小四子说，“九九，我要下去。”
赵普以为小四子要去跟公孙撒娇了，就将他从肩膀上抱下来，放到地上。
小四子双脚着地后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，跑到公孙身边，“小四子也不去了。”
……
众人一愣。
公孙低头看小四子。
小四子笑眯眯仰着脸，“小四子陪爹爹。”
“呃……”公孙伸手搓了搓他圆滚滚腮帮子，“你不说想去陷空岛么，爹爹自己就行啦……”
“可以明天去或者后天去。”小四子挽袖子，那样子像是要给公孙打下手，“爹爹办完正经事我们再去好了。”
公孙张了张嘴，小四子拉着公孙手就进房间了，还摆手让赵普他们自己去陷空岛吧。
公孙倒是为难起来，被拉进房间，他蹲下跟小四子说，“小四子……要不然爹爹先陪你去陷空岛，吃了饭我再回来……”
小四子摇头，“爹爹不查清楚那些人死因不会玩得开心，爹爹不开心小四子也不开心！”
公孙就觉得鼻子酸溜溜，他家团子就是天下第一贴心！
扒门口偷看里头情形影卫们都咬手绢——他家小王爷真是天下第一乖。
赵普一摊手——得！这回大小都不去了，就剩下自己老哥一个！
徐庆想想也不好强人所难，就留了个手下，说等公孙什么时候办完了正经事就给陷空岛报个信，他派人来接。
于是，众人只得先走，留下公孙和小四子院子里忙活。
包拯原本以为今天众人都上陷空岛去了，他和庞太师拿了一卷松江府当地风土志，准备便服出去找个茶馆坐坐，顺便打听打听关于狐妖消息，看看街坊们有没有线索提供。
经过后院，庞吉就看到那只白色小狐狸坐石头桌子上舔毛，好奇往房里望了一眼，赶忙回头拽了拽包拯——看！
包大人往里望了一眼，见公孙还对着那些尸体琢磨呢，小四子坐门槛上，正帮他配着什么药。
“哎呀先生。”包拯跑进屋子，“莫非尸体有发现？”
公孙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，“还没有。”
“不说是无风掌造成么？”太师也进来，一间尸体血丝糊烂，就站门口不敢进去。
公孙发愁，“表面看确是，但是又似乎有些疑点，比如说，如果是受了掌力所伤，那么身上至少会留有掌印！可这些尸体十分干净，一点问题都没有。”
包拯笑了，拍了拍公孙，“先生不如歇一会儿吧，带小四子去陷空岛吃个饭，吹吹海风换换心情，说不定就有发现了，这样一味地查容易钻了牛角尖。
公孙想了想，倒是觉得也对！另外，他看到小四子一个人坐门槛上帮他整理药材就有些心疼，反而没发集中精神。
“不知道三爷他们船走了没有。”公孙出门洗手。
这时，徐庆留下那个下人就说，“先生你这会儿赶去应该船还渡头呢，三爷要上货，至少一个时辰才能起锚。”
“小四子，赶紧洗手。”公孙对小四子招手。
小四子笑眯眯收了手里东西，跑过去洗手，开开心心拉着公孙手，一起出门赶去渡头了。
公孙抱着小四子步出了衙门，徐庆留下家将给他指了去码头路，说顺着大街一直朝西走到头，拐个弯就能看到了。随后，伙计去松江府铺子办其他事了，公孙独自抱着小四子往西面走，刚走了两步，小狐狸追了上来。
公孙弯腰，小四子张开双手，小狐狸就蹦他怀里了。
小四子和小狐狸混熟了，那狐狸一天到晚跟着他。
公孙就问，“小四子，你不怕这狐狸啊？”
小四子揉揉狐狸脑袋摇头，“它又不咬人。”
“不是，爹是说狐狸精事。”公孙认真说，“绝不觉得这狐狸聪明过头了。”
“这倒是喔，不过狐狸本来就很聪明。”小四子说着，又摸了摸小狐狸脑袋，“它好事坏就不会托梦给我了。”
“它托梦给你？”公孙好笑，拍拍他屁股，“你多久没做梦了？做什么梦了告诉爹！”
小四子被公孙一问，又想起那个不吉祥梦了……于是伸手轻轻捏着公孙一缕头发，小声嘀咕了句，“梦都是反！”
“嗯？”
“都是反！”小四子很肯定地点点头。
两人本来好好路上走，但渐渐地，就感觉似乎四周围不少人对他俩指指点点。
公孙有些不解，觉得气氛不太对劲，下意识地加脚步。
又走了一会儿，他就听到身边不少路人小声议论，“那孩子抱着个狐狸看到没？”
“这爷俩该不会是狐妖吧？你看都穿一身白。”
……
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，议论人越来越拖，都觉得公孙和小四子是狐妖。
公孙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小四子，皱眉……
小四子就看了看怀里小狐狸，抬眼看公孙。
公孙一笑，“它是你朋友不？”
小四子点点头。
“那你可抱紧了，这会儿要是撒手，他非被这些见狐色变街坊打死不可。
小四子下意识地抱住小狐狸。
公孙点头，“这就对了，你若认准他是你朋友，再危险你也不好撒手，这会儿只有咱么能保护它了。”
小四子认真点头。
公孙加脚步赶紧走，小四子突然凑过来，趴他耳边小声说，“爹爹，后面几个人，一直跟着我们哦！”
“是什么人？”公孙也没回头，但是刚才他就感觉似乎是有人跟着，而且……应该是有人特意跟周围路人说，他们是狐妖。
“那几个人我早晨见过。”小四子小声告诉公孙，“是那个，火什么……”
公孙眉头一皱，“火掌门？”
小四子点点头。
公孙心说不妙，现就只有他和小四子，身边连个影卫都没有，万一火掌门人找麻烦，那糟糕了。另外，公孙也有些不痛，这火掌门简直是卑鄙小人，公私不分，还自诩名门正派。
想到这里，公孙就轻轻伸手掏小四子腰包，里边藏着一些应急用药粉。他虽然不会武功，但是毕竟带着小四子走南闯北什么阵仗没见过！
……
“王爷，你能再走慢点么？”欧阳抱着胳膊，看着心不焉一步三回头赵普。
“码头就前边了，你踩蚂蚁啊？”欧阳撇嘴。
紫影和赭影也见赵普似乎闷闷，就笑嘻嘻凑过去，“王爷，想干儿子啊？”
赵普撇嘴——说好了一起去陷空岛吃海鲜，那书呆子真是没情趣。
“公孙也真是扫兴……”欧阳不满。
“去。”赵普踹了欧阳一脚，“他是留下做正经事！你以为跟你似，一天到晚惦记着玩。”
欧阳忍笑，抱着胳膊斜着眼睛瞧赵普——呦！为了个书生踹兄弟了啊！
赵普话说出口了，也觉得纳闷……自己是维护那书呆子？他向来讨厌书生么。
想到公孙，赵普皱眉——那书呆指不定验尸就顾不上吃饭了，本来就瘦得跟把筷子似。赵普告诉自己，公孙自己饿着，别把小四子也饿着了，他不是心疼那书呆瘦不拉几还不好好吃饭，而是心疼小四子，小四子可是他干儿子！
想罢，赵普一摆手，“你们去吧，我也不去了。”说完，转身往回溜达。
“唉？”紫影和赭影就要跟去。
欧阳拽住两人衣领子，摆摆手，“唉，你俩就别去碍事了，有灰影他们跟着呢，还怕他丢了不成。”
紫影和赭影就被欧阳拽着往码头去了。
……
公孙抱着小四子，就感觉身后人越追越紧。
小四子有些分量，公孙昨晚上一直琢磨那些死者死因，睡得也不是很好，这会儿就感觉喘得慌。
小四子就觉他爹气息都不匀了，脉跳得也，看来是累坏了。
“爹爹你走慢些呀。”小四子给公孙擦汗，这时，后头几个火掌门弟子步超了上来，到了两人前边。
公孙抱着小四子站住。
小四子搂着公孙脖子四外看，就见他们已经被火掌门人包围了。
公孙抓紧袖子里一包药粉，观察情况。
虽然说江湖人凶神恶煞可以理解，而且他们之前确是有些嫌隙……但是公孙感觉到这几个火掌门弟子似乎有些问题。
小四子见这几人眼神凶悍可怕，就下意识地搂紧了小狐狸趴公孙肩头。那小狐狸一双黑黝黝双眼，盯着四周围几个火掌门弟子，没什么表情，倒是也不觉得它害怕。
“你这狐妖，这回看你往哪儿跑！”为首一个火掌门弟子指着公孙，“今日就烧死你！”
公孙微微一愣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小四子一听到“烧死”两个字，立刻想到那个梦了，哇一声就哭起来，搂着他爹那样子像是怕被人抢走似，“不要烧死爹爹！”
怀里小狐狸微微眯了眯眼，盯着刚才说话那个火掌门弟子瞧着。
公孙又好气又好笑，一边拍着小四子哄，一边瞪四周围这几个武人，“你们还有王法没有了？大白天大街上指个人就说是狐妖，还要烧死我？荒谬！”
“烧死他！烧死他！”
但是火掌门弟子显然不太对劲，一个个看着公孙那眼珠子都红了。
公孙见他们都伸手去摸腰间刀，就知道不好，这帮火掌门要不然是疯了要不然就是被下了药了，总之是冲着要自己和小四子命来。
公孙知道等抽出刀来再跑就迟了，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，对小四子使了个眼色。
小四子立刻捂住自己和公孙口鼻，低头看，小狐狸将脑袋钻进他衣裳里头去闷着了，动作那叫个。公孙当即一甩袖，转身一扫……动作说不出熟练。
就见一阵黄色烟雾洒向了那些火掌门弟子。
这药粉刺鼻呛人异常。
几个火掌门弟子都迎面被洒了个正着，立刻双目刺痛然后脑袋还嗡嗡直响……
公孙瞅着空档，踹翻了一个夺挡路，抱着小四子夺路就逃。
此时，火掌门几个弟子呆呆站原地。他们就觉得脑袋一阵阵地痛，同时……看到了狂奔逃命公孙。
其中几个弟子揉着脑袋，觉得十分困惑，他们为什么这里？刚才所作所为还有些记忆，加不解，为什么要烧死那书生？
但是有几个站后边没直接被药粉洒到，却是抽出刀，追了过去。
公孙见后边竟然追来了，也顾不得自己累得脚步都虚了，抱着小四子死命往渡头跑，那几个火掌门还坏，边追边喊，“拦住他们，他们是害人狐妖！”
有不少路人都驻足观看，还有见公孙和小四子抱着小狐狸，都有些疑惑，因此没一个人上来帮忙。
小四子下意识抱紧小狐狸，以免它被颠出去，公孙满意，这会儿要是他们丢了狐狸喊救命，一定不少街坊会来帮忙。但是小家伙看来想都没往那方面想！这才是正理，关键时刻背信弃义那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，也没真朋友了！
公孙虽然不会功夫，但可不是个好欺负，他见后边几个赶杀绝样子，就从腰间抽出了一个药丸来，心说，今天灭了你们！叫你们欺负弱小。
不过公孙虽然想得挺好，但是手脚不太听使唤，大概是累了！一不小心，他脚下一乱就一个趔趄往前扑。公孙知道糟糕了，抓着药丸下意识地一搂小四子一个翻身。想着大不了自己背着地摔个四脚朝天，可别摔了儿子，顺便丢那个药丸出去！
可说来也奇怪，公孙都做好了后背着地打算了，这一跤却是根本没摔着。
他就觉得摔什么软乎乎东西上了，一点不疼。
小四子抱着小狐狸趴公孙胸口，望着公孙身后一个熟悉黑影，眼眶里打转眼泪就憋回去了，笑容都出来了。
公孙正想往下看，就感觉有两只手扶着自己，把自己给扶了起来，小心翼翼地，扶着站稳。
公孙回头一看。
一个声音就传来“摔着没？”
公孙眨眨眼——眼前可不是赵普么！
赵普低头查看公孙和小四子，转了两圈发现肉皮都没擦破，放下心。
公孙不知道该说什么，普后背黑衣都擦破了，敢情他飞扑过来给自己当肉垫！怕后背硬，还肚皮朝上让自己靠……公孙就稍微有一点点内疚，以后不骂他流氓了。
“吓傻了？”赵普见牙尖嘴利公孙突然没了反应，倒是有些担心。
“切。”公孙将手心里黑乎乎药丸塞进袋子里，“算他们走运！”
赵普嘴角抽了抽——果然不是省油灯。
“儿子吓着没？”赵普笑嘻嘻伸手去捏小四子腮帮子。
公孙看小四子还呆呆，赶紧晃了两下，别吓傻了。
小四子这会儿也醒过神来了，睁大了眼睛看赵普，“九九！”
赵普笑着看他怀里狐狸，听后边追上来人嘴里喊着狐妖，就问他，“怎么不把它丢了，不就一只畜生么。”
小四子赶忙摇头，“那怎么行！枭枭也是畜生，九九会不会丢下它？”
赵普一笑，“马和狐狸怎么一样，这狐狸又非亲非故。”
“才没有。”小四子一扁嘴，“爹爹说，越是为难时候越不好背信弃义，不然没朋友。”
赵普咧嘴笑，伸手去摸小四子脑袋，却是扭头对着公孙说话，“教得好啊，这点对我脾气。”
公孙脸面倒是有些不自觉地红了红，嘀咕一句，“废话，我教出来自然好。”
这时，火掌门人也赶到了，举着刀就喊，“烧死这狐妖！烧死……”
赵普眼皮子就耷拉下来了，将公孙和小四子拉到了自己身后。
眼见一个火掌门已经冲到了眼前，他也不去避他刀，一伸手抓住了刀刃“咔嚓”一声……刀被赵普抓了个粉碎。随后，他一手抓住了那个火掌门弟子衣领子，拽到眼前，“吃了豹子胆了你们？”
“感觉不太对劲。”公孙后边戳他，“你看双眼都没什么神。”
赵普一把将人扔地上了，摔得那人满嘴牙都飞了出来。
赵普冷眼看了看四周围旁观却不帮忙街坊，众人惊得往后退了几步——这位好吓人。
收回视线，赵普对身后一招手。”
灰影将亭侯给他。
公孙一惊，心说赵普不是吧，大马路上用亭侯？
“你要干嘛？”公孙赶紧问。
“干嘛？”赵普觉得公孙明知故问，一挑眉，“灭了这烧火棍门派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