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狂风呼啸，飞沙走石，黄雾胧胧，令人看不清其中景象。
“哦啊！”“哦啊！”
可从漫天沙尘之中，却不时传来地龙的吼叫之声。
声音里没有半分威武霸道的气息，多的是惊慌、恐惧、愤怒、痛苦和无奈。
上千头地龙全力以赴，居然奈何不得一个人类，反倒惨遭对方蹂躏，一头接着一头沦陷。
约莫一刻时间过去，战斗声与怒吼声渐渐沉寂，再过片刻，风沙亦是缓缓退去，露出战场景象。
一袭白衣悬空而立，长衫飘飘，英姿挺拔，身上一尘不染，甚至没有沾上半颗沙粒。
而下方的戈壁荒沙之中，却横七竖八堆满了地龙的身躯，每一头皆是长达十余丈的巨型怪物，一眼望去，横贯千丈，密密麻麻，端的是触目惊心。
上古时期，轮回大圣莳骸以一人之力打爆三百圣人，威震寰宇，睥睨天下，在当世第一的宝座上稳稳坐了数百年。
而钟文一人战千龙，居然无伤大胜，这份战果，较之莳骸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“它们似乎都还有一口气在。”
一道粉色倩影缓缓出现在他身旁，双眸紧闭，气度娴雅，用黄莺般的柔美嗓音缓缓说道，“你没有下杀手么？”
“我倒是想。”
钟文拍了拍并没有沾染上沙尘的双手，“不过它们老大还没回来，那个‘王’的底细也没有摸清，现在就彻底撕破脸面，恐怕还不是时候。”
“适才你施展的，似乎既非幻术，亦非空间力量。”
南宫灵不置可否，转而问道，“为何这些巨兽却无法攻击到你？”
“南宫姐姐，你能看见？”
钟文闻言，不禁吃了一惊，眼中闪过一丝期冀之色，忙不迭地问道。
“没了眼睛，我这不是还有耳朵么？”
南宫灵微微一笑，伸出水葱般的玉指，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耳廓。
只靠听的，就能知道战况？
钟文一脸懵逼，一时没能想得明白。
“无论活物死物，只要发生移动，哪怕再怎么轻微，都会发出声响。”
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，南宫灵接着又道，“而且距离不同，声音也自有差别，只要多听多记，并不断加以验证，一旦掌握了诀窍，眼睛的功能，十有七八都能靠耳朵来完成。”
“可姐姐已经看不见了。”
钟文不解道，“即便听见声音，又如何验证心中猜测？”
“这戈壁之中的生物，并非只有地龙这样的强悍存在，似秃鹫这类寻常禽类也不在少数。”
南宫灵微微一笑，成竹在胸道，“以我如今的修为，用幻术操控几头秃鹫去探探虚实，并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“果然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南宫姐姐。”
钟文吃惊地凝视着她紧闭的双眸，由衷感慨道。
“我又不是师父她们。”南宫灵浅浅一笑，端的是明珠生晕，美玉荧光，即便闭着眼睛，依旧美艳不可方物，“对我嘴甜，可得不到什么好处。”
“你也知道，小弟的大道有些特殊，能够让肉身进入灵魂状态。”
钟文不禁有些失神，好半晌才干笑一声，讷讷道，“自从与林北一战之后，小弟侥幸晋阶，对于自身大道也有了新的领悟，可以进入一种半灵魂化的状态，所以适才那些地龙看得见我，却又打不着我。”
原来在境界与功法双双提升之后，他忽然发现，自己居然可以在不隐身的状态下，让身体进入到类似于灵魂体的状态，从而达到类似于幻影的虚化效果。
对于这种半灵魂化的状态，钟文已然掌控自如，可以随时让身体的任何部位化作实体，这也是为何地龙的攻击统统都从他身上穿透过去，无法造成丝毫伤害，而他打出的一招一式却拳拳到肉，无一落空。
这种战斗模式与天玑的虚空体倒是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，只是更加灵活随心，妙用无穷。
“灵魂化么……”
南宫灵微微颔首，脸上流露出恍然之色，突然话锋一转，“对了，这地龙的语言，能不能传授给我？”
“自无不可。”
钟文愣了一愣，随即哈哈一笑，再次伸出右掌，轻轻摁在南宫灵秀发之上，将整本《兽语大全》灌输到了她的脑海之中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
陡然学到了世间万兽的言语，就连素来淡定从容的南宫灵都不禁微微动容，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，“珠玛师妹的兽语，也是这样学来的吧？”
“不错……”
“哦啊！”“哦啊！”“哦啊！”
不等钟文回答，四面八方再次传来无数道地龙怒吼，数不尽的巨大身影犹如狂风骤雨般疾驰而至，将两人团团围住。
竟是又一群地龙感受到此处战斗的气息，纷纷赶来相助，数量之多，更胜先前，粗粗一数，约莫有三千朝上。
加上倒在钟文手下的那一千，几乎占到了整个地龙族群青壮年的十之八九，可谓精锐尽出。
而眼前的狼藉景象，亦是让后来的地龙门震惊不已，议论纷纷。
这是那两个无毛族干的？
望着倒地不起的灰铁长老和强森等同族，石皮忍不住瞅了眼悬浮天空的钟文和南宫灵二人，脸色惊疑不定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三天前，正是它率先发现了那头无毛族的行踪，并连忙出声示警，当时还惹来强森的好一通嘲讽，笑它小题大做，为了区区一个无毛族惊扰了整个族群。
那时赞同强森观点的地龙，不在少数。
然而，灰铁长老倒下了，强森也倒下了，一千名龙族最优秀的战士，居然统统倒在了那个无毛族手中。
就在石皮惊疑不定之际，空中的无毛族突然转过头来，冲着它露齿一笑，闪闪发亮的瞳孔中射出诡异灵光，直教它心惊胆寒，四肢发软，险些就要站立不稳。
下一刻，它眼睁睁地看着两名同族战士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冲向那头无毛族，却连对方的寒毛都没蹭到半根，就被一拳一个打落在地，口中发出两道凄厉惨叫，随后脑袋一歪，再也没有动弹。
这等夸张的景象，直教它目瞪口呆，陷入到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。
要知道，那两位同族乃是龙族的精英战士，实力都远在石皮之上，在那看似渺小的无毛族手中，却连一招都走不过。
双方的实力差距，可谓一目了然。
难道被我这张乌鸦嘴说中了？
真的是个域主？
一想到对方可能是至高无上的混沌境强者，石皮苦着脸，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刮子。
就在它心情复杂，思绪万千之际，又有数十头地龙朝着钟文发动了猛攻。
龙族，乃是世间最高傲的种族。
龙族战士，绝不畏死！
一头又一头青壮地龙倒在钟文手中，龙族的冲锋势头却丝毫不减，依然前赴后继，犹如滔滔江水，生生不息。
短短十数息间，便有几十上百头地龙步了灰铁长老的后尘，一一陷入沙坑之中，筋折骨裂，生死不知。
住手！
住手啊！
你们根本就不是这个魔鬼的对手！
这样送死，意义何在？
目睹了越来越多同族遭到无毛族屠戮，有被打断尾巴的，有被踢碎脊椎的，甚至还有被一拳洞穿身躯的，画面惨绝人寰，无法直视，石皮感觉肝在燃烧，心在滴血。
然而，它终究没有出声劝阻。
高贵的龙族，决不能临阵退缩。
这是龙族的骄傲，也是整个族群的共识。
正在此时，钟文似乎厌倦了防守反击，突然脚下一动，伴随着“砰”的一声巨响，瞬间出现在一头母地龙跟前，朝着它毫不留情地挥拳打去。
不好，珂珂！
石皮面色剧变，再也顾不得什么实力差距，什么性命安危，本能地纵身而起，狠狠冲向心上龙所在的方向。
它并未直接攻击钟文，而是将尾巴狠狠向前甩出，闪电般缠绕在珂珂“窈窕”的身躯之上。
先前观战的经验告诉他，那个恶魔不惧怕任何攻击，想要围魏救赵，无异于痴龙说梦。
这个判断，显然是正确的。
成功卷住珂珂，石皮果断一扯尾巴，将心上龙拽离了钟文的攻击范围，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狠狠飞了过来。
然而，那个无毛族的恶魔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？
只见他脚下龙影盘旋，“砰”地一声出现在珂珂飞行的轨迹上，速度之快，堪比瞬移。
拼了！
石皮眼皮一跳，眸中闪过一丝果决之色，咬紧牙关，四肢陡然发力，硕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蹿，于千钧一发之际出现在钟文与珂珂之间。
“走！珂珂，快走！”
它口中声嘶力竭地吼道，“去找族长！”
“石皮……”
眼见它竟然舍命相护，母地龙珂珂吃惊之余，也不禁一阵感动。
再见了，珂珂！
你一定要活下去啊！
石皮满脸凄然，望着恶魔迎面而来的拳头，再也没有任何抵抗之力。
可不知为何，它的内心却是一阵轻松，并没有多少悲哀和遗憾。
相比于为了龙族的骄傲而死，它更喜欢为了珂珂而死，为了心上龙而死。
在它看来，这种死法，更有价值。
“嗖！”
就在石皮放弃希望之际，一道虚影不知从何而来，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挡在它身前，右臂向前一探，与无毛族恶魔的拳头狠狠怼在了一起。
“轰！”
可怕的气流，瞬间将石皮吹飞出去，恐怖的声势几乎笼罩了整片戈壁。